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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挽情下意识想抬手去触碰谢无衍的脸颊,可那符咒重新覆盖了上来,让她整个人无法动弹。

“是因为它么?”

谢无衍眸色稍沉,抬手按住她肩上的咒印。他的掌心温度很温暖,将被沈挽情烧得血肉模糊的肌肤一点点愈合了起来。

他的声音很平静,但却莫名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。

“我不知道缠在她身上的东西是什么,但我大概知道,你想让她做什么。但很可惜,如果她死了,我会让你什么都做不到。”

“你已经见过一次了。”

“还会有无数次。”

话音刚落,谢无衍闭眼。

周围无边无际的黑色只在顷刻间便瞬间瓦解破碎,一点光芒透了进来,紧接着,无数光从缝隙中涌入。

谢无衍伸出手,遮住沈挽情眼前的光线,等到她大概能够适应这些光芒后,才抱着她站起身。

他一步一步踏出那虚无之境的深渊,风吹动他的衣袍,上下翻飞。

终于,豁然开朗。

山谷两侧站满了天道宫的弟子,风谣情和纪飞臣被锁链捆绑着,剑锋交错抵着他们的后背。

在看到谢无衍的那一刻,周围的人全都瞪大了双眼,一片哗然。

就算是那素来稳重,象征着天道宫尊严的几位师尊,都下意识握紧了剑柄,眼底全是惊骇。

“怎么可能?”

“他怎么可能活着出来?”

“不,不会的。”

谢无衍抬起头,看了眼那被押在一旁的纪飞臣和风谣情两人,抬起下巴示意了下,语气挺随意:“今天不想打架,我怀里这个伤得有些重,得回去休息。把他们两个放了,就先回去休息吧。”

“大胆魔头,今日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,你做出多少伤天害理之事,荼毒了多少无辜生灵?这一桩桩一件件……”

“过些天再说,我赶时间。”谢无衍语气挺不耐烦的,“人先放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草。

这人怎么这么嚣张啊。

当时来降妖除魔想要杀掉谢无衍的先辈,绝对一半都是被这张嘴给气死的吧?

师尊气得胡子都在抖,他一把擒住一旁的风谣情,大笑数声:“想走?你以为你想逃就逃得掉吗?今日我就拿她的血肉唤醒孤光剑,让你——”

谢无衍打岔:“什么剑?”

“魔头到也会知道害怕,没错,就是当年将你封印的那把孤光……”

“哦。”

谢无衍皱了下眉,闭上眼。

“轰——”

山摇地动,地面宛若要瞬间塌陷。

他周身散发着紫气,但在隐隐约约间,仿佛还能看见其中透着些赤金交杂的细碎光芒。

很快,一把剑身的虚影便在他身后浮现。

紧接着,那虚影变得逐渐清晰了起来,化成一般剑气凌然的巨剑,重重地插入地面。

那剑气太过强大,一股凌然而生的压迫感,将周围的人瞬间逼退了几步,不得已要撑开屏障去抵御。

师尊的身躯颤抖,瞪大双眼,语气里带着些不敢置信:“这、这是……”

“孤光剑。”谢无衍换了个姿势继续,单一只右手就这么抱着沈挽情,语气像是在提一个摆件一样随意。

他想了想,还不忘补充了下:“我的,你想要么?借你玩两天,把人先放了,过几天我再拿回来。”

这的确是孤光剑。

而且,还是解除了封印的限制的孤光剑。

“怎么可能?你这魔头怎么会——”师尊眼瞧着又要开始自己的高谈阔论。

“啧。”

谢无衍皱了下眉,似乎是耐心被彻底地消磨完。

下一秒,他左手手腕一震,只一瞬间,孤光剑缩回正常的大小,回到了他的手中。

“噗呲——”

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,谢无衍就纵身越到了那位师尊的面前。

没有给人任何喘息的功夫,剑身贯穿了他的胸膛,刺穿了他的心脏。

鲜血溅开的时候,谢无衍还特意侧了下身,让沈挽情身上不被溅到血液。

修为已到大乘的级别,却在一瞬间,甚至连防备的机会都没有,就这么被跟切白菜似的,瞬间堙灭。

关键是谢无衍的表情没一点变化,甚至眸色都依旧是那平静的黑色,连眉梢都不曾动一下。

他抽出剑,看着在眼前被剑气灼烧成灰烬的师尊,似乎是觉得可惜:“我都说了,今天不想打架。”

这的确是谢无衍。

是数百年前那个,没有任何封印束缚的、让天下人都忌惮的谢无衍。

甚至依照他现在的实力,很有可能比那个时候更加强大。

而且孤光剑真的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手中,宛若同根而生。这一把寄托着无数人希冀的神兵,就这么归顺在了这位令三界胆颤的魔王手中。

这样的力量,太过可怕。

沈挽情:“为什么……”

“因为我想见你。”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,谢无衍先一步给出了答案。

他的确应该死了。

那个地方不仅仅封存着孤光剑,还要铸造着孤光剑的剑炉。

谢无衍听了沈挽情的话,跳入了那烈火燃烧的剑炉之中。

就像千年前一样。

但所有人都忘记了一件事情。

谢无衍的体质同沈挽情一样,也是纯阴之体,同样是适合祭剑的最好材料。

并且,为了沈挽情一句话跳入剑炉之中的谢无衍,怀揣着的情绪,同样也是自愿的。

他成为了点燃孤光剑的最后一个人。

可为什么没有死去呢。

封印在剑中的魂魄寻找到了谢无衍的躯体,因为孤光剑需要完整的魂魄,那些被他分给沈挽情的力量,也一点点地重新聚集了起来。

他在一片烈火中睁开眼,滚烫的岩浆包裹住他的身躯,一点点将他吞噬。

他听到了很多声音。

万鬼的惨叫,所有的灾厄、苦难。

最后,他听见的她的哭声。

当年存留在那枚骰子之中的灵力,记住了沈挽情的哭声。

“我想见他。”

谢无衍伸出手。

身体和魂魄在烈火中被反复炙烤,仿佛要将那剑身融为一体。

然后呢——

他记起了那个承诺。

他不能死。

烧血之术。

就像千年前一样,他将身体的每一寸血肉,每一根骨头,五脏六腑乃至于心脏,全都燃烧殆尽,换取一点活下去的机会。

他必须活着。

活着见她。

但人的意志要有多强大,才能从这样的折磨中死而复生。

他不知道。

但他听见了沈挽情的声音。

他要去见她。

或许只是转瞬的光阴,但是对于谢无衍而言,像是经过几千年甚至万年的焚烧。

他睁开眼睛。

剑身做骨,剑气化为血肉。

从此以后,同根而生。

师尊的陨落几乎在瞬间击溃了所有天道宫弟子的心理防线。

速度太快了。

这样的力量,是根本没有办法匹敌的。

押着风谣情和纪飞臣的弟子相视而望,然后退后一步,松开了束缚着他们身上的剑。

两人身上的伤很重,但纪飞臣显然更关心自己妹妹的伤势,踉跄着站起身,走到她旁边:“挽情她……”

谢无衍将沈挽情往自己怀里一揽,拧了个身,不给他看。

纪飞臣:“?”

你这个人怎么回事?完全没有谢国强时期一半可爱。

纪飞臣:“我是她兄长。”

谢无衍:“我比你强。”

纪飞臣:“……?可我是她兄长?”

谢无衍:“但我比你强。”

风谣情走上前来扯了一下纪飞臣,递了个眼神:“让他们先……”

纪飞臣有被气到:“可我是她兄长!!谢国强!你让挽情和我说话。”

草。

沈挽情并不想说话。

甚至还因为这句“谢国强”,瞬间支棱起了后背,然后将头往谢无衍胸前一埋,开始装死。

谢无衍低下头,面无表情:“说到这个,我倒是要问问你是不是没读过书……”

“啊疼,好疼呜呜呜呜。”沈挽情开始装。

但是装着装着,她发现些不对劲。

为什么自己的伤口不疼了!

结果抬头一看,才发现肩膀上的咒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得毫无踪迹。而且从一开始,谢无衍就在不断地给沈挽情渡着自己的灵力,来缓解她的伤势。

这个人打个架的功夫为什么能做这么多的事??

而且咒印为什么——

[曾经147个宿主都无法阻止谢无衍冲破封印的命运,他的意志力比任何人想象得都要强大。]

[原本计划是通过沈挽情亲手葬送他的生命,但显然,运算依旧产生差值。现在程序运转给出的预测是,如果沈挽情存活,能够抑制谢无衍的失控,如果沈挽情死亡……]

“所以,0148的任务也失败了?”

[不,不能判定为失败。

这是无法预测到最终结局的变数,只是成功与否不再由系统本身所决定。在无法确定下一任宿主是否能将任务达成到这个地步之前,建议不予干涉。]

就算数据再全面,但终究只是冰冷的猜测。

系统看了眼躺在谢无衍怀里开始耍赖皮的沈挽情,突然意识到,不知道从哪一步开始,该世界的最终结局,就不再由大千世界的运算所控制。

无论更换多少轮宿主,最终都无法彻底掌控的不确定因素。

是人的感情。

谢无衍复活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。

天道宫全员出击,结果灰头土脸地回来,还少了个大乘级别的大将,让所有的门派都意识到,这下子是真的要完蛋了。

于是,大家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“完蛋天要变了”的悲痛。

各门各派开了几次大会,门派内的弟子哭成一片,一个二个开始含泪写下生死状。那些几个搞暗恋和暧昧的师兄妹们都抱着反正人都要死了,一定要说出心里话的态度,开始向心爱的人表白。

结果一表白表白出问题。

她爱他爱她爱他。

谢无衍有没有打上门不知道,门派内就因为谈恋爱这个事情打了好几架,互相把对方揍得鼻青脸肿。

掌门原本是很紧张地在指定,万一谢无衍要灭门要做些什么的应急方案,结果隔三差五就有弟子因为自家道侣出轨来跑到门前哭。

于是各门各派又开了场大会,为情感疏导专题会。

最后架没打一个,感情小故事倒是有不少。

当然,还有些门派比较严谨,不搞这些情情爱爱。

他们严格训练,为了抵御魔界入侵而做好万全准备,每天都要搞一场比武,打得很认真。

认真到一把比赛下来,各个弟子都拼了老命,没有一个人是健全的。

掌门一寻思,这你们自己人打自己人就能把整个门派搞灭门了,怎么还等得到谢无衍来收拾你们?

于是他们立刻取消了这些活动,为了增进部门感情,搞了个团结友爱运动会,和门派钓鱼大赛。

反正后来修为没怎么提升,鱼吃了不少,还分了个红烧和清蒸的讨论组。

魔界也不好过。

因为谢无衍这个人吧比较特殊,千年前他恶名在外,是人是魔都没有一个不怕他的。而且之前还有很多冥魔都准备偷偷吃他的肉来涨修为,所以也是结了梁子的。

更何况他那个姘头!

红颜祸水!

蛇蝎心肠!

比谢无衍那个大魔王还要可怕。

之前说“哇从来没有见过花的花瓣有七种颜色”,然后就薅走了花魔养得一片几千年修为的灵草花田。

结果养了几天发现自己养不活,回来把花魔也薅走了。

花魔哭得撕心裂肺,说自己还有孩子要养。

沈挽情觉得有道理,就把孩子也拎回来了。

更过分的是,谢无衍那块宫殿,原本是冥魔的至尊大宝殿,风水特别好,易守难攻而且土壤还很特殊,反正就是住起来非常舒服。

结果谢无衍来这里一通乱烧就把地方个抢走了。

不过这也算了,他那个时候好歹一个人住,跟不存在一样,很安静也不惹事。

但是沈挽情她惹事!

谢无衍下落不明的那会儿,她搞了一大堆人住进宫殿,说“魔王就要有魔王的排面”,于是在宫殿里大兴土木。

增加了动物园、植物园、游乐园以及一个叫做“午夜歌厅”的奇怪东西,搞了一半发现地不够用了。

然后她就领着那群冥魔部下跑到隔壁冥魔的小基地里耍赖皮,不仅自作主张把地给圈了,还把那些冥魔化成了自己的侍仆。

每天什么事儿也不敢,就在宫殿草坪上跳广播体操,早上八点钟,吵得十里八荒都睡不了好觉。

最过分的是,突然有一天,她有拉扯着一帮子人,和她那只破鸟来到魔域,拍拍手掌让所有魔域的魔修和冥魔都排排站好。

“是这样,我搞了个后宫,所以要挑几个酷哥进去,有没有自愿的?”

……?

反正最后她也没挑了酷哥,跳了几个魁梧雄壮而且长得奇形怪状地领了回去。

然后半夜三更,总能听见从“后宫”传来不明的叫声。

所以大家都觉得,这个魔女不但狠毒,而且还非常不正经,多半脑子还有点疯,一定不能招惹。

现在,魔王和魔女都在了。

魔域很慌。

它们得像个办法来讨好这两尊大佛。

想来想去,它们想到一个好办法。

送东西表达诚意!

那送什么呢?

男人喜欢什么?

女人!

女人喜欢什么?

男人!

魔修领悟了。

但是,在宫殿中的沈挽情和谢无衍,并不知道外头这些风风雨雨,也不知道自己在世外的形象已经变得这么恶劣。

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。

比如说——

“你能解释一下,为什么你说的这个……”谢无衍皱着眉,没记起来名字。

“图书馆。”沈挽情揣着手,非常殷勤地提醒。

“哦,对,图书馆。”谢无衍冷笑了声,“你从这排开始念,这些都是什么书?”

“…我嗓子疼嘛。”

“念。”

“《天香大师秘籍:床上媚术小技巧,炒鸡禁忌,切勿外传》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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