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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政帝昨日连夜接见唐门的人后,一直没什么动静。

白云司得到这个消息,眼眸微凉,嘴角擒着一抹冷笑。

“秋韵呢?”

见主上没有斥责他们办事不力,天行者立马松了一口,道:“回主上,齐秋已到刑天盟,方才刚将两人关押在一起。”

“哦?”白云司手中动作一停,这两人的恩怨纠葛他早有耳闻,还似乎牵扯到唐门。

“去看看。”

他来了兴致,优雅从容地起身,抚弄一下纤尘不染的衣袖。

“是。”天行者条件反射应答一句,而后迟疑一下,好像忘记了什么事。

但看主上已然走远,天行者也不敢耽搁,连忙追上前去。

阴冷的地牢。

天字一号牢房传来阵阵毛骨悚然的嘶吼声,说不出是痛苦还是愤怒。

恼人的声音生生持续了一天。

周遭没睡好觉的犯人纷纷破口大骂,骚动引起狱使的注意,换来了一顿酷刑教育。

“凭啥那间牢房的犯人就能一直吵!”

挨了重重一鞭子,痛得哭爹喊娘的犯人不服气,含着血激动地质问。

狱使也没多说的意思,又凌空一鞭子抽了过去,比起教训更像是泄愤。

你特么以为老子不想管啊!

那天字号牢房的人也不是他们能管的!

昨晚被诡异的嚎叫声扰了一晚上,狱使同样憋着一肚子气,这时候撞枪口上的犯人自然没好果子吃。

这边,白云司刚踏进地牢,隐隐闻见一股腐尸的味道,他皱眉,并且有一股秘香像是想特意盖过异味。

走在后面的天行者倒是像没察觉任何不对,反而奇怪主上站门口干嘛。

“罢了,进去便知道了。”

思索片刻无果后,白云司也不纠结,俊美无俦的脸上浮现一丝漫不经心的嘲讽。

闻言,天行者忙不迭瞻前马后地取钥匙带路开门。

门锁刺耳的碰撞声惊醒一旁浅眠的乔秋。

他当即将床上五花大绑的秋韵护在身后,一脸戒备地盯着来人。

此刻,神志不清的秋韵仍旧无法控制啃食人肉的冲动,用力地挣扎着,并且不断发出嘶吼声,哪怕嗓子已然沙哑得不成样子。

乔秋听着心揪着疼,疲惫不堪的脸上满是怜惜,却无可奈何。

“看来,乔老对自己徒弟还存了别的心思。”

白云司幽幽开口,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,而言语间尽是肯定。

“你是谁?”

乔秋没有反驳,满是敌意地看着明显来者不善的两人。

为首的白衣贵公子甚是面生,他搜肠刮肚却又想不出点苗头,这般绝世容貌的人物按理说在江湖上不可能默默无名。

“休得对主上无礼!”

天行者一声呵斥,抬手几根银针快准狠刺向乔秋。

后者闪躲不及,又顾虑身后秋韵受到伤害,眼看快被击中,一把回旋玉扇挡住了泛着寒气的银针。

“啪!”

白云司淡漠收扇,无视乔秋惊异的神情,直接倒捏着扇骨力道不小敲了一下天行者膝盖弯。

“谁让你擅自出手的?”

凉薄无温的一句话,不怒自威,让人冷汗涟涟。

膝盖被敲得一软,扑通顺势狠狠跪撞在地上,天行者痛得呲牙咧嘴,却不敢叫疼,战战兢兢连忙请罪。

“是属下一时冲动,属下再不敢了!”

白云司没接话,闲闲绕过不停跪地求饶的天行者,上下打量一番乔秋。

“啧啧啧,乔老,怎么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?”他冷冷一笑,眼底讽刺毫无遮拦,“你再看看我,真的没有印象了吗?”

齐老退后几步,不喜此人凌厉的气场,盯着那张绝美的容颜,电光石火间想起了什么。

他大惊,“你!前朝……”

白云司冷酷地甩手一扇子,隔空掌嘴一下,齐老不妨便嘴角渗出血丝。

“心里明白就好,若是说出来,”白云司睨了一眼床上形色癫狂的秋韵,意有所指,“几条命都不够你挥霍的。”

齐老前后想清楚了一些事,顿时心如死灰。

“你要报仇找我啊!为什么要伤害秋韵!”

他双目赤红,死死盯着白云司,声线颤抖压抑着悲愤。

“因为,”白云司淡然一笑,一字一顿道:“我想让你生不如死。”

“你!”

齐秋脸色灰败,俊秀容颜映衬着一头鹤发,一瞬间仿佛老了好几岁。

白云司眼底闪过转瞬即逝的快意。

齐老对自己徒儿情根深种,然而秋韵早年误食丹药外表停留在十几岁小孩模样,齐秋虽不屑于尘世眼光,可担心连累自己徒儿受人诟病,只好藏好小心思。

这一藏就是十几年,齐秋未娶,秋韵未嫁。

就在在齐秋感觉这样一直以师徒身份共同渡过余生也不错时,突然收到秋韵不辞而别的家书。

信上模糊其词,只说要离开乔门几日。

齐秋哪能同意,秋韵自幼涉世不深,他恐她遭受欺骗,同样又害怕她一朝回门多带一名男子。

他当即追了出去,辗转四处打听秋韵下落,谁知再见已是这副光景。

乔秋默然,不再理会白云司,悉心温柔用抹布擦拭床上秋韵神志不清流下的涎水。

“你就没有别的想问问的?”

白云司满怀恶意地笑笑,见对方不答,便自顾自说起来,“秋韵是我设计招来的。你知道用的什么由头吗?”

乔秋一僵,指尖用力到泛白,下意识凝神想听。

一切尽收眼底,白云司笑意更深,清雅凛冽的嗓音如同恶魔低语。

“我说我刑天盟有破除固形草的法子。”

抹布落地,乔秋震惊抬头,嘴唇颤抖,想说什么又没出声。

白云司满意地欣赏这一幕,又补了一刀,“也不知秋韵姑娘为何不稀罕容颜永驻。”

“你!”乔秋气结,心里又是惊涛骇浪,昔日场景浮现眼前。

娇小可爱的少女抬头望着一旁的男子,两只小短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,声音脆生生道,“师父,你不觉得我们与世隔绝过得好像隐居夫妇吗?”

旁边俊美男子不由一笑,压住眼底脉脉深情,半开玩笑道:“你若是再长些岁数就更像了。”

少女不服气,“年轻点不好吗?”

“那你不介意,就别日日问为师葵水何时能来。”男子宠溺地调侃了一句。

可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。

少女像打了霜的茄子萎焉,她神色暗淡,咬牙摸摸小腹,没来葵水意味着没办法生育。

……

往日细节逐渐浮现。

乔秋还有什么不懂,他哈哈一笑,神情染上疯魔。

本以为是单相思!

他握着秋韵呈现青紫色的手,眼眶温热,视线模糊。

苦涩悔恨交织心中,如同无头苍蝇乱撞,找出出口。

为什么!为什么现在才让他知道!

齐秋声音沙哑,癫狂自虐般砸着床板,手掌血肉模糊也未曾在意。

白云司面无表情在旁边当一位看客,身后的天行者得令起身但看着眼前一幕心泛寒。

主上好深的算计!

当初刑天盟只当收了一位慕名而来的小姑娘,他也把秋韵当自己人,没想到……

白云司可没兴趣在乎下属心里怎么想,他待齐秋疯过了,走上前用命令的语气道:“开始吧。”

对上齐秋仇恨的眼神,白云司无所谓道:“秋韵说你可解增强药效后的傀儡戏。你也无需装,除非你连秋韵也不想救。”

什么?

齐秋强制自己冷静,皱着眉头回味对方的话,心头涌现一个猜想。

顿时,他双手颤抖,看向秋韵的目光深情夹杂心疼与悔恨。

白云司没功夫和他打哑迷,神情不耐道:“秋韵无意间说漏了乔门至毒的药方,可迟迟不肯说解药,直到我追查到你身上,她才肯用加强药效的傀儡戏换你的安危。”

乔秋脸色已经木然,指甲深嵌掌肉。

“但,”白云司话锋一转,“这不是我想要的。”

白云司懂得毒蛊是把双刃剑,在没有万全准备前,他可不会冒着反噬的危险近距离用傀儡戏。

他需要解药这张底牌。

所以你就把傀儡戏用到秋韵身上!

攥紧拳头,乔秋眸中怒海翻腾,也知目前局势,不能轻易动手。

“好了,该说我已经说完了,你时间不多了。”

白云司转身欲走,他可不怕乔秋,杀死后者在他眼中如同碾死一只蚂蚁。

天行者多少有点同情秋韵,离开前指指边上的药柜,半响憋出一句,“要添药材找狱使就行。”

乔秋目光发冷,直直坐着,看着两人消失在走廊。

秋韵制毒学药的天赋在他之上,傀儡戏本就无解,若是秋韵也无法……

那制作解药的幌子这本就她给自己留的一线生机。

乔秋苦笑一声,笑容里包含太多太多情绪。

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心上人,他心如刀割又无力挫败。

“为师多苟活些日子又有什么好?”

他喃喃自语,回应乔秋的只有秋韵无意识的嘶吼。

忽而,乔秋心有不甘。。

“不!不能这样算了!”

经过这么多曲折才心意相通,他不能这么放弃,乔秋目光落在药案上,心思坚定。

说他助纣为虐也罢,傀儡戏的解药必须研制出来!

说动就动,乔秋开始伏案写着前几日在淮阳城推测的解药的药物特性。

而他没注意,床上原本眼神呆滞的秋韵恢复了些许清明,虽然只是片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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