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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上中天,萧平关倏然睁开双眼,四下里漆黑一片,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,正要翻身坐起,碰到了伤处,裂出九霄云外的魂魄,呼啦一下回归本体。

“嘶——”

他额头滴下黄豆大小的冷汗,倒抽一口冷气。

伸手一碰,却只有空空荡荡的衣袖。

萧平关瞳孔一缩,耳畔传来父亲恨铁不成钢的声音。

“怎么?现在知道后悔了?”

英国公一身暗色衣袍华贵,金线滚边,步伐蹒跚走过来。

大殿上的事情重新闪现眼前,萧平关长眉微拧,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,没有英国公设想的悔恨不已,反而义愤填膺。

“父亲,你为什么要和白云司勾结!忠君义节你都忘了吗!”

“逆子!”

啪的一声,萧平关脸被打偏一侧,蜜色脸颊印着泛红五指印记,他眼中愤愤不平,屈指擦了擦嘴角血迹。

英国公见他执迷不悟,气得胸膛起伏,浑浊的眼睛瞪大,“你懂什么?胸无笔墨,空有一腔莽夫豪情!”

旁边的下人忙不迭帮着拍背顺气,暗自嘀咕,自家少主子这回可把老爷气狠了。

“那也好过阳奉阴违,汲汲于功名利禄!”

萧平关伶牙俐齿反击,没有顾及任何情面。

毫无悬念,厢房又响起一声清脆扇耳光的声音。

气得够呛,英国公脸涨得通红,撇开下人搀扶的动作,手打得有些疼。

“朽木不可雕也!”

他满脸怒容地反复念叨,扔下一句话便带着人拂袖而去,“多说无益,你的命是老子保下来的,七天后迎娶林楚楚,做好准备。”

提到这件事,萧平关脸又黑了几分,对自家父亲的不满到达巅峰。

可惜英国公直接叫人锁住门,按时来送饭,他在成亲前一分自由都荡然无存。

“当乱臣贼子的儿子,我还不如去死!要娶你自己娶!”

萧平关咬牙,负伤在床,无法阻止锁门的仆人。

咆哮显得苍白无力。

仆人眼观鼻鼻观心浑似什么也没听见,按照吩咐落锁关门。

萧平关何曾受过这种漠视,连府中佣人对他都多了丝丝怠慢。

按住残缺的左臂,他充满愤恨眼眸闪过一丝惶然,而后一室无声。

窗外寒风盘旋,屋内烛光跳跃,入冬的冷意沉寂蔓延。

徒然。

“让本小姐进去!”

突如其来的嘈杂声隐约不清传来,打断萧平关的思绪,他听出熟悉的蛮横女声,眉头皱得更紧了,脸上毫无遮掩写着厌恶。

跟着林楚楚胡搅蛮缠到了另一处庭院,冥厺先行隐身到暗处,收敛存在感,四处观望。

“小姐,我们回去吧。”

丫鬟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,方才一个不留神就让这位姑奶奶钻空子偷跑了出来,要是英国公知道还不把她们腿打断。

“你给本小姐让开!”

林楚楚情绪激动,吃力地挺着隆起的肚子,更加瘦削纤细四肢显得营养不良。

丫鬟一时不察被推翻在地,一众侍卫仍然铁面无私挡在林楚楚面前,手握住佩剑柄,不耐顿生。

“狗奴才!本小姐的话你们当耳旁风吗!”

林楚楚声音尖细刺耳,动作幅度巨大,头钗散乱,和侍卫拉扯之间,衣衫凌乱狼狈。

躲在暗处的冥厺自觉应该帮林小姐一把,遂拾起小石头一弹指,正对林楚楚的侍卫忽然膝盖一软,错开的空隙竟让林楚楚如泥鳅一般溜了进去。

“你们还愣着干嘛?快去追啊!”

为首的丫鬟着急跳脚,被有孕在身的林楚楚大幅度的跑姿,吓得魂飞魄散。

这位主儿要是有什么闪失,她们可没什么好果子吃!

侍卫闻言也是冷汗涟涟,忙不迭追了进去,冥厺也浑水摸鱼跟了进去,一跃到房梁上,视野正好。

萧平关显然对这意外来客不欢迎,他不悦皱眉,“你来干嘛?”

到底还是多了一眼她高挺隆起的腹部,一下触及他不喜回想的记忆,萧平关脸沉了几分,错开了视线。

而林楚楚却恍若未闻,脚像扎了根,眼睛死死盯着萧平关空荡荡的左臂。

整个人呆愣片刻,似石雕一般。

然后她如同脱力般跌坐青石砖上,消瘦许多的脸颊上的双眸大而无神,此刻又多了一分绝望。

“为什么?”

声音沙哑得好似多日未饮水,不复往日空灵少女音。

林楚楚有些神经质反复呢喃。

“什么为什么?”萧平关本就所剩无几的耐心告罄,加上林楚楚看着自己伤处毫不掩饰的惊愕让他心生烦躁。

林楚楚不答,沉浸在自己的世界,神情呆滞又显得疯癫。

后跟来的丫鬟和侍卫慌忙将林楚楚团团围住。

“小姐,你可有不适?肚子怎么样?”

丫鬟见地上冰冷,又入了冬,急不可耐将林楚楚扶起来,嘘寒问暖。

那殷勤的劲儿,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家的孩子要生了。

顺着力道起身,回过神来,林楚楚勾唇讽刺一笑,别人关心的是自己本人,还是腹中未出世的孩子,她心里有数。

攥紧指尖,心头涌起浓烈的不甘怨恨。

她眸中神色偏执阴暗,深深地看了眼无动于衷的萧平关。

剜心头肉之痛好似早已稀松平常。

林楚楚笑得苍凉凄切。

脑海里闪过,多年前,意气风发的少年一袭浅蓝外袍,长发束起,去了那股凛冽的杀伐气,更衬得面如冠玉,风流俊雅,背后万千灯火,映出他柔和的轮廓,莫名触到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。

而少年那不经意的抬眸,让她芳心刹那遗失,用执念在岁月中铭记他的模样。

可笑!

林楚楚凄厉地大笑,笑到略显骨感的脸庞扭曲,笑到事不关己的萧平关侧目,而丫鬟惊异不敢近身。

感觉自己的所作所为尽是天下最无趣的谈资,最一厢情愿的笑话,最终害人害己。

眼泪毫无察觉落地,脸上一片冰冷。

她可以一听闻萧平关受伤不惜代价赶过来,却没办法心硬如铁面对他的冷言冷语,更加不能接受记忆中六军之主的完美少年残缺。

房梁上的冥厺也是一惊,他没料到两人的情感纠葛如此深,也不知道萧平关为何失去左臂。

看着一群丫鬟侍卫架着癫狂的林楚楚往回走,冥厺踌躇片刻闪身消失,他还得赶紧找到秦青郡主。

又是几个脚尖点瓦,冥厺推断秦青既然作为林楚楚的替代品送到英国府,所住应该离林楚楚的院子不远。

果然在搜查附近的第三处庭院时,冥厺在内间暖阁看见了动弹不得的秦青。

她口不能言,脚不能落地,只能愤怒地瞪着双眼看着一众丫鬟细致入微地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,被点了穴她连饭来张口都能省了,全喝流食。

冥厺见唐景瑜口中气性极大的小妮子吃瘪,忍不住打趣。

啧啧啧,旁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福气,秦青居然毫不稀罕。

秦青完全不觉得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,气得麻木的眼睛盯着这群丫鬟,内心早把知道的脏话都骂了一遍。

等丫鬟例行做完事,退了出去,冥厺才幽幽现身。

你是谁——?

秦青眼眸瞪大,可怜兮兮地哑穴也被点,什么也说不出来,差点没憋死。

冥厺意外懂了她的意思,爽朗一笑,“我一会就给你解开穴道,但是你别叫唤。对了,是唐景瑜拜托我来救你的,叫我冥前辈就好。”

以防她不信,冥厺拿出事先朝唐景瑜要的信物,一个镂空玉佩,龙凤呈祥。

此言一出,秦青一喜,又感觉不踏实,直到看见玉佩,她眼睛一亮,连连点头,表示自己会很安静。

冥厺解开穴道,见秦青想问什么,他立马点住她哑穴,对上其不解恼怒的眼神,小声道:“先离开这儿再问。”

作为行动派,冥厺先环顾观察一下四周,趁着夜色,扛起秦青就运气离开。

秦青没有反抗的机会,一路上很荣幸体会了一把唐景瑜先前胃排山倒海的滋味。

她脸青白,强忍呕吐的冲动。

中途冥厺差点惊动森严的护卫,但是好似有别的事吸引了他们注意力,两人成功逃脱。

雀隐楼。

“妦缈姐没事了吧?”

楼使一边拧干帕子,一边担忧问道。

唐景瑜神色专注盯着床榻之上褪去怪物特征的妦缈,心里也没底,道:“希望是这样。”

待冥厺带人回来时,妦缈还没醒来。

“人我给你带回来了。”

冥厺一踩地,随意地放下晕乎乎的秦青,两步并作一步,表情忧虑地走向床前。

唐景瑜则是来不及回头,就被狠狠撞了一下。

准确地说,是有一道娇小玲珑的身躯撞进他怀里。

“臭男人!傻子!呆瓜!”

一声声娇喝,听起来毫无威慑力,倒是像情趣撒娇。

唐景瑜见秦青毫发无伤先是一放松,而后被自己的想法弄得寒恶一下。

他抖抖身子,退开一步。

开什么玩笑,秦青那个刁蛮小姐怎么可能撒娇?

“喂!你什么意思?”

秦青负气跺脚,眼眶红红的,因为他的动作,脸上过不去,半羞半恼。

像极了一只炸毛的白兔子。

还怪讨人怜的。

唐景瑜咽了一口唾沫,觉得自己最近想法有点不正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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