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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晚宁整个人彻底安静了下来。

沈晚宁是没有办法去想陆薄川这样做的用意的,这个别墅,只要是陆家的人,就没有人不知道的。

当年宋绾就是把陆宏业关到了这栋别墅里,然后才发生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。

沈晚宁抹了一把脸,心里疼得喘不过气。

但是过了好久,她也没有下车。

她想要杀了温雅和陆卓明,替陆璟言报仇。

如果就这么冲出去,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忍住。

沈晚宁紧紧的咬着牙,眼眶发红,不知道过了多久,她才控制住自己失控的情绪,咬着牙问:“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?”

“我没有必要和你交代。”陆薄川的声音很冷,他道:“沈晚宁,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,以后,你和陆家,就没有什么关系了。”

沈晚宁猛地回过头去看陆薄川的脸色。

陆薄川的脸色冷漠到了一种残忍的地步。

沈晚宁却觉得陆薄川在她心里狠狠的捅了一刀。

他的意思,再也明显不过,从今往后,她沈晚宁,就再和陆家没有了任何关系。

她再也不是陆璟言的女朋友了。

往后他不会再因为陆璟言,对她留任何情面了。

自从陆璟言走后,沈晚宁再也没有走出来过,沈晚宁道:“你凭什么替他做决定。”

陆薄川沉默的点了一支烟来抽,他始终没有说话,也没有再让沈晚宁去见温雅和陆卓明,掉转车头,不管沈晚宁受不受得住,残忍的碾着那条十字路口,朝着市内开了过去。

陆薄川将沈晚宁送回了沈家,陆氏集团那边还有人在深夜加班,他直接将车开回了陆氏集团。

现在陆氏这边的情况并不乐观,陆薄川能抽出这么一点时间,已经是很难得了。

陆薄川到了公司,也没有闲下来。

之前税局查税,陆薄川又拿着公司和贺南山博,资金的缺口很大,股东这边也出了很多事,陆薄川要忙的事情很多。

这期间,他一直在不停的打电话。

但是没多久,他的电话又响了起来,陆薄川拿起来看了一眼手机的来电提醒,整个人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。

他的心跳得很快,几乎是有些慌乱来到落地窗旁,这才将电话接了起来。

他站在落地窗前,目光直直的注视着落地窗外钢筋混凝土的城市,握住手机的手指指骨很用力,再开口的时候,他的喉咙发紧:“绾绾。”

电话那头的宋绾应该是在开车,她的声音很不冷静,也很残忍,她说:“陆薄川,你要是再找人跟着我,我就开车撞过去,不信你就试试。”

陆薄川的呼吸都停止了,他没忍住点了一支烟来抽,烟雾盖住他深邃黑沉的眼,以及他眼底涌动的情绪,他问:“绾绾,这么晚了,你要去哪里?”

宋绾不知道是不是状态不好,把车停了下来,陆薄川听到了她不稳定的呼吸声。

她压抑着说:“陆薄川,我最后一次警告你,你不要太过分了,把我逼急了,我们一个也不要好过。”

她顿了顿,道:“包括你的儿子,不信你就试试。”

说完挂了电话。

陆薄川举着电话,抽烟的手都有些发抖,从恒城那边回来后,他就一直找人跟着宋绾,无论是病态的占有欲还是别的什么,他没有办法放宋绾一个人在蒋奚那边,而她一口一个你的儿子,让陆薄川的心像是被割裂一样。

他打电话给对方,问:“她现在在哪里?”

电话那头的人道:“我也不知道,她把车开到了一个环山路,陆总,她好像发现我了,我还要跟下去吗?”

陆薄川有些失控。

“先不要跟了。”他说。

挂了电话,陆薄川顿了顿,还是不放心,将电话打给了蒋奚。

——

宋绾趴在方向盘上,低低的喘着气,她很难受,睡不着,趁着蒋奚加班,半夜从蒋奚那边出来,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,等反应过来的时候,就已经到了这里。

宋绾好半天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,她的神色很冷,重新打火,将车开了出去。

速度很快,快到了让人害怕的地步。

来到了一个岔路,她将车往岔路上开,然后,她就这么一遍遍的,面无表情的从盘山路上冲下去。

耳边是尖啸的风声。

过快的速度,刺激得她的肾上腺素飙升。

她的身上,手上,全是汗。

她真的太痛苦了,那痛苦好像无边无际。

直到蒋奚打来电话。

宋绾才好像从梦里惊醒一样。

她一脚踩下刹车,喘着粗气,好半天才将电话接起来,很压抑的:“喂?”

“你在哪里?”蒋奚接到陆薄川的电话,身上惊出一身冷汗,他按捺住自己,低声又焦急的问:“绾绾,你是不是出去了?”

宋绾这才如梦初醒,她浑身软得不像话,宋绾说:“我在西林。”

“你把定位发给我。”蒋奚道:“我来接你。”

宋绾趴在方向盘上,没有逞强,把定位发给了蒋奚。

蒋奚是叫了司机过去的,蒋奚去的时候,宋绾已经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。

蒋奚拉开车门,宋绾的衣服湿透了,他看了宋绾好一会儿,把衣服脱了,披在宋绾身上,然后将她抱了起来,放在车后座。

宋绾迷迷糊糊的说:“我好累啊。”

蒋奚一顿,以为她醒了,低头去看,宋绾抿着唇,细细的眉头皱着,没醒。

蒋奚说:“绾绾,会过去的。”

宋绾没有听到,她说:“周竟的妈妈打电话过来了,我不知道怎么说。”

蒋奚在车外抽了一支烟,才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一点,心疼,后怕,焦急,他觉得自己像是在蹦极。

一支烟抽完,蒋奚呼出一口气,抹了一把脸,然后打开车门上车,将宋绾接回了家。

陆薄川一直坐在办公室里,紧绷着侧脸,他在等蒋奚的信息。

宋绾不让他的人跟着,甩开了他的人后,他就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。

他等了没多久,电话猛地响了起来,陆薄川的心都跟着猛地一跳,而后绷紧,几乎是下一刻,就将手机拿了起来。

待看清来电显示的那一刻,陆薄川的脸色刹那间就阴鸷了下来。

整个人身上的气压骤然下降。

就连隔了他很远的几个股东和领导都能感觉得到。

电话响了七八遍,催命一样,陆薄川始终没接,而没响一声,办公室里的温度就冷一份,气压更是低沉得可怕,正在加班的几个领导和员工大气也不敢喘。

谁都能看出来,陆薄川深邃黯沉的双眸里裹夹的戾气。

不知道响了多少遍,陆薄川才站起身,他的脸部线条凌厉,已经完完全全的换了一种表情,他一手拿着手机,眸色沉得像冬日的暮霭,没有任何感情的道:“什么事?”

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惊慌:“陆总,温小姐说要见您,她今晚的情绪波动很大,一直在撞门!”

陆薄川眸色一沉,大概是刚刚接了宋绾的电话,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可怖至极的寒:“你告诉她,要是她再撞门,我会把褚昭临的骨灰连带着陆卓明的骨灰一起拿出去喂狗。”

陆薄川说完,电话那头的人后背冒了一层冷汗。

陆薄川直接挂了电话。

他点了一支来抽,很久才抑制住自己开车去找宋绾的冲动。

他就这么等到凌晨,陆薄川的电话又响了起来,是西区别墅那边打来的,奖奖的情况很不好,高烧总是反反复复,很吓人。

张姨很害怕,拿不定主意应该怎么办。

她焦急的道:“陆总,这都已经好几天了,退下去没多久,就又烧了起来,而且他一直在哭,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。”

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,心疼得不行。

这个孩子是她从小带到大的,他从小就乖巧懂事,招人喜欢,长得好看又聪明,带出去谁不要夸他一句可爱。

别墅里带过他的,就没有不喜欢他的。

而张姨更甚。

奖奖就像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一样。

折腾了这么多天,完全没有好的迹象,她又心慌又怕出事。

奖奖这么乖的小孩,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,该怎么办。

陆薄川一夜没合眼,穿上外套,往地下停车场走过去,上车的时候,他的手机响了一声,是蒋奚发来的信息。

陆薄川盯着信息看了好久,才抑制住剧烈的心跳声,将短信点开,上面是蒋奚刚刚发给他的消息:绾绾找到了。

陆薄川紧绷了一个晚上的心,这才缓缓松了下来。

他靠在椅背上,沉重的呼吸,后背上都是汗。

他将车开到医院住院部大楼,他把车停好,匆匆从车上下来,快步往住院部六楼走。

到达奖奖的病房时,张姨不知道听到了什么,从病房里走了出来,忍不住在哭,边哭边擦眼泪。

皮鞋磕在空幽回廊上的声音响起,张姨抬起眼,一眼就看到了陆薄川。

他的身形很好辨认,气势又足,隔着几米远,都能让人感到压迫。

张姨在看到陆薄川的那一瞬间,刚刚止住的眼泪就又冒了上来。

但她什么也没说,带着陆薄川进了病房。

病房里,奖奖的脸蛋泛着不正常的红,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床上,时不时的抖一下。

陆薄川的心一下子就疼得有些受不了。

他走过去,摸了摸奖奖的额头,问张姨:“现在是多少度?”

“我早上量的时候是四十度,刚刚给他吃了药,往常发烧,就算是烧得再高,中间吃了药也会降下去,但是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就算降下去,也还是烧,一直不排汗。”

一直不排汗,这才是最吓人的。

“医生怎么说?”

“肺炎。”张姨又哭了,她道:“可是肺炎也不能这么一直烧着啊,要是万一……”

她说不下去了。

这么高的烧,这么小的孩子,很容易烧坏脑袋。

陆薄川道:“我去找医生问问。”

这已经是海城最好的儿童医院了,陆薄川也没有办法再去将他转到更好的医院。

他去到奖奖的主治医生那儿,主治医生道:“我们正在给他做药敏试验,今天会给他再换药,他的肺炎有点严重,也查不出来是怎么回事。”

两人又聊了一会儿,陆薄川回到病房,他陪了奖奖两三个小时,奖奖吃了退烧药,退下去了一点,人也慢慢醒了过来。

一睁眼,就看到了陆薄川。

奖奖瘪着嘴巴,脸还红着,眼睛里泪眼汪汪。

陆薄川一直没睡,看到奖奖醒了,将奖奖抱了起来,他问:“奖奖,你渴不渴?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?”

奖奖突然“哇!”的一声,哭了起来。

他哭得很厉害,张姨受不了这个场面,偷偷背过身去,抹眼泪。

奖奖哭了很久,而且哭得很大声,陆薄川轻轻拍他的背。

到最后,奖奖哭得一抽一抽的,他趴在陆薄川的怀里,陆薄川从来没有看到奖奖哭得这么凶过。

他没有让奖奖不要哭。

奖奖自己慢慢平静下来,他紧紧的抱着陆薄川。

奖奖变得很安静,不像以前,委屈了,被伤害到了,想要陆薄川的关心了,就发脾气,离家出走。

而且每次都要弄得惊天动地,人尽皆知,直到让陆薄川退步为止。

陆薄川等奖奖稍微平复一点了,他问奖奖:“是不是很难受?”

奖奖也没有出声。

陆薄川道:“奖奖,说话。”

奖奖抖了一下。

陆薄川问:“是因为妈妈吗?”

奖奖鼻子里塞着鼻涕,鼻音很重,说:“我不要麻麻。”

是很生气又很硬气的样子。

陆薄川一僵,将他放在床上,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,和奖奖面对面。

奖奖鼓着嘴巴,偏过了脑袋,不看他。

陆薄川把他的脸转过来,他说:“奖奖,妈妈不是故意这样说的。”

奖奖还是不说话,有点点冷,嘴巴鼓鼓的。

“她又不喜欢我!”奖奖大声的道,他的小手紧紧的握着。

“她没有不喜欢你。”陆薄川很严肃,他的脸色也很冷,他说:“奖奖,妈妈生病了,很严重的病,她不能控制自己,她很爱你,你不要和她计较。”

奖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死死的憋着。

陆薄川道:“她以前,对你很好的,很喜欢你的,是不是?奖奖,妈妈她很不容易,如果连你都不喜欢她,她的病就不会好了,你对她很重要。”

奖奖忍了忍,转过头,看着陆薄川:“金的(真的)吗?”

“真的,但是你要对她有多一点点的耐心,好不好?”

“可系她以前都不接我的电话!”

奖奖说。

“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病得很严重了。”陆薄川摸了摸奖奖的脸,把他脸上的眼泪抹掉,道:“奖奖,如果连你都不能理解她,那她要怎么办呢?”

奖奖的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,自从他从东洲墓园回来后,除了烧迷糊的时候,就没有怎么哭过,这会儿见了陆薄川,就怎么也忍不住。

他顿了好久,才转头看着陆薄川,眼泪留了满脸:“她金的很喜欢我吗?”

“真的很喜欢你,奖奖这么可爱,妈妈怎么会不喜欢呢?”陆薄川对奖奖说话,从来没有这么耐心过,他说:“但是我们要对她多一点点的耐心,要对她包容一点,好不好?”

意思是不管是现在,还是以后,不管宋绾说了什么,都叫他不要计较。

奖奖点头:“嗯!我机道了。”

他又去抱陆薄川,趴在他的肩膀上,过了好久,他才把脸转过陆薄川的耳朵边,小声的道:“粑粑,我也喜欢她的。”

陆薄川心酸得厉害。

宋绾住院的时候,陆薄川不敢把奖奖的身世告诉宋绾,怕她连觉得恨陆家,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,可是他没有想到,宋绾会以一种最糟糕的状态,知道奖奖的存在。

陆薄川陪了奖奖一个上午,期间电话一直不停的响。

期间的时候,舒意那边也给他打了电话,打完电话什么也没说,在哭。

过了好久,舒意才说:“那个时候,我到底在做什么……”

她没有明说,但是陆薄川一下子就懂了,她说的是,那个时候她和陆卓明去看宋绾,刺激宋绾的事情。

她现在想起宋绾当时的心情,就喘不过气。

她是无心的,但是宋绾那个时候得多难受,舒意想都不敢去想当时宋绾的心情。

陆薄川说:“和你没有关系。”

舒意这边正在处理和陆卓明离婚的事情,她道:“我不去见他了,离婚协议书,你帮我带给他吧。”

陆薄川应了。

他没说多久就挂了电话。

想抽烟。

奖奖哭了一会儿,精神不太好,又睡着了,陆薄川下午约了人,他从回来后就没有休息过,一直在连轴转。

他很急,贺南山的事情一天不解决掉,他就焦躁一天,而宋绾住在蒋奚那里,让他更焦躁。

特别还出了昨晚那件事。

好在奖奖那边不知道是不是发泄了一通,或者是换了药,当天下午温度慢慢降下来不少,还是反复发烧,但已经没有那么高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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