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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回溯到病毒爆发后第二十七天。

闹市区外五公里处,军队已经在高速公路旁边扎下临时指挥营,道路上已经停满了从后方支援过来的装甲车,或许是那些殭尸进攻的摧枯拉朽,军营里会摆弄这些大家伙的人越来越少。营区里的装甲车和直升机已经堆成了山,一辆辆停摆在空地上形同枯骨。

深夜,睡梦中的陈峰和同伴被吵闹和枪声吵醒,外面急促的枪声就像新年放鞭炮一样响个不停,白织的探照灯光不停地从帐篷窗边扫过。

帐篷里,一名年长的军士长揉着惺忪的睡眼说道, “又发生了什么,小陈快去看看。”

“是。” 陈峰接过命令,摸黑中穿上自己的裤子,拿起枪跑了出去。

他爬出帐篷,精神恍惚的站在铁栏前四处观望,迷茫的他还不知道营区里发生了什么。

直到其他战士把他带到了医疗营,才让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。

简单的说,眼前的一切看起来就像是地狱。

安全营里的医疗中心正在发生动乱,大火正在逐渐吞噬了医疗楼,原本已经死去的战友正在楼外啃食着还活着战友的皮肉。

战士们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同伴被死去的队友咬伤,从感染到突变,仅仅只过了十几秒钟,他们不得已扣动了扳机,向那些曾经和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射击,大火中很难看清他们是否流着泪,不过确认的是,如果不是迫不得已,没人想这么做。

士兵们忙前忙后,被殭尸化的战友搞得焦头烂额。有的在制服已经尸变的队友,有的则冲进混乱中朝殭尸不停的射击。

陈峰对此万分不解,他没有想到死人还会复活。

那些不愿对自己战友下手的战士,会把尸变的队友牢牢绑紧,嘴巴塞住,然后偷偷塞进汽车后备箱里。可以看到在车后有东西在那里动来动去,在衣服或厚重的毛毯之下扭动着身体,也可以听到行李箱传出砰砰的响声。感染规模加剧之后,卡车和猛士车上面战士们通常会载着箱子,而箱子上面还会有通气孔。而对于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病变,战士们则是一点概念也没有。

从大楼里大概冲出几十只复生的殭尸,它们挣脱了捆绑,被束缚处的皮肤已经被它们挣扎磨光了,伤口却不见流血,身上其他的伤口也没有血迹,腿上或手臂上的破洞也没有。他们像野兽一样扭动,口里塞着东西,有的还在咆哮着。

有一个年轻的战士拉住了陈峰,他以为他是新兵,便警告他别碰它们,因为它们被「感染」了。陈峰耸肩甩开他们,端起步枪对准它们。他们的皮肤冰冷,呈灰色,就像水泥地一样。他们已经不是活人了,眼神中只有狂暴,眼睛大张,陷入眼眶中,几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陈峰,就像掠食的野兽。整个过程中它们展现了无法理解的敌意,尽管他们昨天还是并肩作战的队友。他们双手虽然被绑住,但还是伸向陈峰这边,口里虽然被塞住了,还是作势想咬他。

外面的殭尸一个接一个的从墓地里爬出,有的是刚埋葬的战士,有的则是平民。

在月色下营区外面起了白雾,殭尸们低吼着,迎着月光从雾里慢慢走来。

它们越聚越多,汇聚成了浩浩荡荡的殭尸军团,它们拼命地摇晃着脆弱的铁网所组成的防线。

一个踩着另一个向上准备翻越铁网,这样就能冲进来屠宰营区内脆弱的人类。

这些嚎叫的怪物疯狂破坏着营区内的一切军事设施,这等恐怖的场景让陈峰有些喘不过来气。

他感觉到恐慌的火花就要从心底燃起,但还是成功把它压了下去。他深呼一口气,说道: “好了,赶紧去帮他们。”

他拉着那名年轻的战士,加入到了抵抗的队伍中,他和队友们在铁网前排成一排,射击着准备翻进来的殭尸。密集的火力下,殭尸大军很快被射得人仰马翻。

突然,一个有着野兽般红色瞳孔的女性殭尸,伸出双手便陈峰跑来。

它张开血盆大口暴露出令人作呕的血牙,即使在枪炮声肆虐的战场上,陈峰也能一清二楚的听到它发出的那种黏滑呼恶心的声音。

在陈峰调转枪口打爆她脑袋之前,它离自己的距离仅仅不到两米。

女性殭尸喷涌着乌黑的血液,总算真正的死去了。

刚才的惊险让他险些送命,他整个人都虚脱了下来,自己一个人瘫坐在油桶后面,一边粗喘着,一边更换着弹夹。

很久之前,陈峰还在疑惑殭尸是否还有思维,会不会是杀戮掠食的兽性困住了他们原本的人性。

或许它们人的一面知道自己变异的身体在干什么,只是没有办法阻止饥饿的自己?

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,它们会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别人击毙,在恐惧和痛苦中死去。

它们或许会无声的求救: “我在里面,请不要伤害我!”

但现在他早就不在想这些事了,自从灾变发生以来,他已经杀了数十只殭尸了,想得到精准的击杀数字已经不可能了。但通过这一切,可以得出一个简单的结论。

如果你不殺死它们,它们就会把你生吞活剥。

……

又一个殭尸朝他扑来,这是一个男人,从衣着打扮上来看应该是加油站的工作人员。它从后头抓住了陈峰,死死的揪住了他的衣领,把他的军装都扯烂了。他猛得转身,一低头又重重踢了一脚。它很壮又比陈峰重。从他前胸上流下一种乌黑色的粘稠液体。

它的胸口露出一把刀,插在肋骨之间,刀刃扎了进去,只见刀柄在外。陈峰的衣领的碎片被它紧咬在口中,当他张嘴时掉了出来。它狂吼冲了过来,陈峰闪躲着,却又被它抓住了手腕,他能感觉到自己骨头被捏裂了,痛彻全身。他跪倒在地上,想用滚动来绊倒他,他掏出匕首,用力挥向它的脸,扎了砸一次又一次,直到眼眶被捅烂、脑浆流到他的脚上,殭尸才重重倒下。

这一次依旧是有惊无险,不过这一次让他感觉到有些惋惜。他觉得末世正在把他变成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戮机器,他没有时间怀疑或者指责,只能抡起屠刀向殭尸砍去。

因为这些变化会给你带来犹豫和心理障碍,犹豫和心理障碍就会让你丧命,然后变成行尸走肉。

……

已经是破晓了,经过一整夜的奋战,陈峰和他的战友背靠着背,进行短暂的休息,每个人都很疲劳。

比疲劳更可怕的是对死亡的恐惧,已经不断有人开车撞开大门逃跑,支援直升机盘旋在空中评估着营区里的感染情况,迟迟不肯降落。他们本来是应该来救人的,可是殭尸已经把他们吓破了胆,他们驾驶着飞机象征性的从营区上空飞了一圈后也急匆匆地逃走了。

营区里剩余的战士们成功守住了军火库,借助火力优势,他们抵抗住了尸潮一波又一波的冲击。

他们全都武装到了牙齿,冲锋槍,手槍,破片手榴弹,军刀……

陈峰还背了一把火箭筒,旁边的队友还打趣道: “你的火箭炮每次发射都是那么有效率。”

关于这一点,陈峰可以说的是: “上校在装备每个士兵的时候,真是毫不吝啬。”

在长官看来,枪就是战士们的第二生命,如果他们需要补给,营区里的临时军火库里可以提供很多枪支弹药,多到可以装备一个火力加强营。

从参军到现在,第一次听到军火库里的装备可以随意使用时,陈峰高兴的像一个糖果店里的孩子,但另一方面,他却又渴望自己不在需要这些武器的那一天,所有鲜血和死亡都彻底结束的那一天。

源源不断的殭尸还在不停的朝营区内部涌来,无边无际,它们不怕伤亡,也不吝惜自己的性命,打掉一部分,又会很快补充上来一部分。

战士们不停的向殭尸们开枪,精准的将它们一个个射殺。

步枪、机枪、散弹枪打坏了一支又一支,有的战士苦中作乐地说: “这可比在靶场打移动靶有意思的多。”

所有人都知道,他这么说只是想缓解大伙的紧张,大家也有一嘴没一嘴的回应着。

“看看我们谁打掉的多!”

“殭尸排排站,乖乖吃子弹!”

在战士们自我安慰中,他们都快忘了尸群给他们带来的紧张和恐惧了。

或许是因为射击射出了感觉,在陈峰眼里,敌人似乎都在慢动作下运动,而他有足够的时间去瞄准射击,这一切都太简单了。

但他的战友就不一样了,除了那个年长的军士长和连长跟他有一样的射击素质以外,其他人都是打五枪空两枪样子。不过着并没有什么关系,军火库被他们牢牢的控制在手里,里面的弹药源源不断供应,可以肆意消耗。

虽然现在他们可以轻松的收割群尸,但他们终究是人类,是人类就需要休息和吃饭。不然这样高强度连续战斗他们迟早会累会反应迟钝,到那时就是死神为他们敲响丧钟的时候。

士兵们用匕首划伤自己的手臂,企图用自残的方式,来达到让自己清醒的目的,疼痛使人不会感到过分疲倦。

“这些臭皮囊越聚越多,我们顶不了多久。” 陈峰凑到王连长身边喊道。

“想办法出去,我们分散突围。” 王连长边射击边回应。

“您先走,我顶住它们。” 陈峰急喘着说道,语气里带着恐惧。

“少废话,你去把后巷炸开,然后迅速从那里撤离,去附近的哨所集合。” 王连长急吼道。

“是,执行命令。” 陈峰不敢再反驳,补充完弹药便迅速撤出了射击位置。

陈峰一行人不是唯一在和殭尸战斗的人。营区里还有一些零散的幸存者,他们装备着突击步枪,喷火枪,轻机枪向每一个不是人的东西倾泻着弹药。

营区里隐藏的火力点接连开火,成片的殭尸接连中弹倒下。殭尸们嘶吼着从不同方向纷纷涌向了还过着的人。士兵们站在楼顶上射击着来袭的丧尸,矮楼的每一扇窗户内都喷射出了一条条火舌,飞速射出的子弹几乎撕碎了楼外的一切。

急促的枪声响起。枪炮让这里变成火海,任何不长眼的子弹和榴弹碎片都能让人丧命。

士兵们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交替射击,你方射罢我方射,如同割麦子般的将丧尸们成群击倒。彼此之间默契感十足,看得出来以往的训练有素,纪律严明。

“所有人马上转移!”王连长命令道。

“收到…” 战士们收起枪械井然有序的撤出战斗位置。

从城市方向飞来的直升机飞过战场,向尸群中央投下汽油彈。

“轰轰轰!”几声,尸群中间燃起了大火,着火的丧尸忽然就像无头苍蝇般四处摇晃。有部分越来越分散,有部分就不住地往火焰堆凑,然后就你蹭我,我蹭你,很快燃烧了一大片。远处的士兵们都能感觉得热浪扑面。

场面一度相当混乱,就像是乱炖的一锅粥在不断地沸腾着,腐败的臭味直冲鼻孔。

没了战士们的阻挡,殭尸们一窝蜂似的涌向军火库,但这里的人早已撤走,留给它们的只有被启动的定时炸弹。

“轰隆!” 猛烈的爆炸声响起,军火库被引爆了,浩荡的尸群被烈火和冲击波送进了黄泉。

但防御者们做出的努力还远远不够,殭尸实在太多了,即使引爆了军火库,他们也没对敌人数量造成可观的影响。

它们还在如狼似虎的涌来,好像永远都不会停下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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