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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是怎么认出我的?”河盗连声音都是颤抖的,这张被黑布遮掩的脸庞已经数年没有被外人见过,而认识他的人早就死在各方势力的围猎之下。

为什么凌风会认识他?

“大概是在两年半前吧,你曾被飘雪宫的双胞胎弟子雪仇雪恨一路追杀,不得不向凉州北部群山逃亡而去。我记得应该也是在乌漠河边吧,你被逼入绝境,飘雪宗双胞胎弟子正欲拿你的人头换取赏钱,却被刚渡过河的两个人厉声喝止。”

一大段话说下来,凌风只觉得口干舌燥,他问道:“怎么样,有印象吗?”

河盗绿油油的眼眸中似有恍然大悟之色,但随即一句话却让凌风失望万分。“我只记得他们二人追杀我,至于是何人救我,我虽有印象,但却记不清楚那人是谁了。”

凌风哑然无语,能够记住是谁杀他,却记不住是谁救他。如果心中只有仇恨和恐慌,连一丝的感激都没有,那看来他变成一名河盗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。

只可惜当年他还希望这名可怜的听雨轩弟子能够洗心革面,重新做人。不管是默默生活在凉州俗世之中,还是远走他乡,找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安定下来,哪一个都要比在乌漠河上当河盗活得安定。

“就算是当年你救了我,今日我也不能放你走。”河盗收起了刚才不经意流露出的一大堆的情绪,言语中杀机再一次酝酿起来。没办法,凌风的人头太值钱了,炎神殿给的价位高到可以让他亲手解决掉他的救命恩人。

“我已经说过了,不要动不动就把‘炎神殿’三个字挂在嘴边,你的事跟炎神殿可没什么关系。”虽然他和炎神殿之间的关系已经随着烈玉龙的陨落而降至冰点,但不是只要有人想害他就一定是炎神殿所为。

冤有头,债有主。

蓝孤飞焦急地看着四周,这都过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看不到河岸。“老人家,你可知道我们现在距离河岸有多远?”

一直缩在后面的艄公被惊了一下,急忙抬头道:“不知道,一个路标都没有,我也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哪。”

“待会儿动起手来这个河盗就交给你了。”凌风盯着黑衣河盗的脚下,那里似乎正有一根细细长长的黑色圆柱在撑着他的脚尖。就好像河盗的脚底下踩着一根竹竿行走在河床之上。

他补充说道:“我来解决另一个。”

另一个?蓝孤飞大吃一惊,这里除了艄公以外还有其他人吗?难道另一名河盗隐藏在江雾后面?

“世人都道你身法无双,可凌波而行。但我却知道,你不过是跟这条河中的一只妖兽达成合作而已,否则以你的实力怎么可能博得如此凶名。”

凌风的话听上去有些嘲讽的意味在里面,虽然他自认为自己说的事实,但在河盗耳中,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辱。当年的他何等的意气风发,身为凉州最强宗门听雨轩的弟子,不管他走到哪里都是一片惊艳的赞叹和羡慕的眼光。

可是自从十年前的那场叛乱之后,一切都变了。他从高高在上的云端跌落到过街的老鼠,常人只要见了他,无不想要取其首级。逃亡的日子里,他不禁扪心自问,虽为听雨轩弟子,但他从未亲身参与过这场叛乱,为何到了最后还要受到同等的清算?

游荡在这乌漠河上,当他成为人人皆谈之色变的河盗之时,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仿佛又在一夜之间回来了。

如果不能让世人尊崇自己,那就让他们恐惧自己!

不过现在,小船上的少年却十分平淡地将他的秘密一一解开,难道他又要变成当年的那只老鼠了吗?

“我本是受人之托,现在看来,我有必要为了自己而杀掉你!”

除掉凌风,就没有人知道他的秘密,而他依旧是乌漠河上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河盗。

“受何人之托?”凌风直接忽视后半句,将话题的重点引向前半句。

“这就不能告诉你了,我虽是河盗,但基本的规矩还是懂的。”

闻言,凌风眼神有些怜悯,摇着头说道:“你虽是河盗,却也是个可怜之人。”他依旧记着两年前的那个场景,在飘雪宗双胞胎弟子的压迫下,这位被逼上绝路的听雨轩弟子满脸都是恐惧和绝望。

而当他和祈君欣出手阻拦后,对方那副劫后余生的表情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。原来当一个人逃过死亡的结局后会是这么开心,这么激动,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

“我不需要你的怜悯,我只需要你的人头!”河盗好似听不得凌风这话,也见不得凌风这种眼神,当下挥舞着双掌一步一步踏水而来。看样子,他已经打算动手了。

见状,蓝孤飞上前一步挡在凌风身前。

“如果你一直贪恋以前的荣光,就永远不可能获得新生。”凌风一动不动,眼神中的怜悯未减分毫。说起来,那场叛乱跟眼前这河盗唯一的关系就是:他是听雨轩的弟子。

尽管他从未参与叛乱中的任何一场战斗,甚至因为反对造反而被听雨轩其他弟子囚禁起来。但当东秦皇朝的铁骑降临之时,这些都变得不再重要。

河盗猛地止住身形,朝着凌风问了一句:“那你呢?你能放得下以前的荣光吗?”

“如果我的回答是‘能’,不知道你是否相信?”

河盗不假思索的回道:“我信。那人曾说过想要杀你难度极大,因为比起烈玉龙,你的心境更加深不可测。”

凌风失笑,“这话实在是恭维我了,我今年不到十六,哪里来的什么心境?”言毕,他低声说了一句:“动手!”

蓝孤飞没有丝毫犹豫,运转着天诀便朝河盗冲杀而去。河盗挥掌而接,两个人却同时掉落河水中。

霎时间水下的打得昏天黑地,激起一阵阵波涛。

凌风只是望了一眼黝黑的水面下偶尔出现的身影后,就移开了目光。以蓝孤飞的实力,应该用不着他去担心。

那只妖兽呢?

就在凌风低头的一瞬间,在船身右边的水下,一个巨大的黑影赫然出现。

它形状巨大,模样丑恶,猩红的双眼自水下紧盯着凌风,让后者一阵毛骨悚然。

妖兽!

凌风神色一变,后颈处汗毛瞬立,手中利剑几乎是靠着本能向着身前斩去。随着剑影划过,半截触手掉落在船上。

尽管已经在刺史府中听闻了这只妖兽,但在亲眼见到它的时候,他还是感到一阵恐惧。

凌风不敢再多想,袖袍一甩,一股灵气打出,将小船猛地推向前方。如果是在江中心落水,凌风决计不会是它的对手,为今之计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岸上。

趁着拉开距离的时间,凌风回过身便看到了畏缩成一团的艄公,嘴角竟忍不住扯出几分笑意。他一挥手,一股磅礴的灵气就将后者完全笼罩。

“我已经将你和船绑在一起,只要船不沉,你就不必担心会受到伤害。”言毕,他转身准备对付水下的那只模样丑恶的妖兽。

巨大黑影如影随形,而且速度比凌风更快。

轰……下一秒,巨大黑影冲破江面,掀起滔天巨浪,而凌风的小船则如一叶孤舟东西飘荡,摇摆不定。

凌风不管不顾江水淋湿衣服,双掌同时打出,灵气轰击在水面上,溅起巨浪,靠着这股力量,凌风的小船离妖兽的距离越来越远。

很快,浓雾就将双方隔离开来。

只是透过厚重的浓雾,妖兽的笑声却从不知何方传了过来。

“哈哈哈,有人花钱买你的人头。”

和之前那位落水的河盗一模一样的话语,看来这群人是一门心思地要把屎盆子扣在炎神殿的头上。

只是……凌风能够感知到这只妖兽的境界:宗境后期。

虽说比他的境界稍强一些,但这位妖兄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。

凌风转身向前方看去,一片迷雾中,陆地线隐约出现在前方,距离他不过几百米远。

“留下吧,你的人头可值不少钱。”

一只巨大的触手从天而降,直击凌风脚下的小船。

凌风急忙运转全身的灵气,以手撑天,堪堪抵住自上空袭来的触手。“好强的力量!”如此庞大的身躯能够调动的力量绝对不小,而他又是重伤在身,想到此处,凌风竟然收回一些力量,使得妖兽的触手直奔他脚下的小船而去。

“呜呜呜……”处于凌风灵气屏障内的艄公张大嘴巴想要说些什么,但屏障太厚了些,只能听到呜呜之声。

不过他脸上表现出的恐惧之色甚是明显,妖兽的触手虽然重重地击在小船上,但也只是破坏了一些甲板,对于整个船身并无大碍。

凌风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了。

剑意自体内爆发而出,虽然只是宗境初期,但凌风却感觉到远胜于妖兽的灵气从他的四肢百骸中会聚而成,让他顿时拥有了对抗妖兽的底气。

惊鸿剑诀,第一剑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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