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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历些什么的心像是一个遥远海域的贫瘠小岛,孤悬海外太寂寞。可,那里又何尝不是你最渴望归靠的港湾。

有时候,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就像是一个神奇的河流瓶,里面尘封着某些往事和岁月,也许还会冒出一个梦幻般的故事。虽然很多故事不一定是圆满的,但她仍然很美。

早上黎晓给我打来一个电话,电话那头他,是现在很少会出现的兴奋。他故作神秘地约我晚上一起吃个饭,还说会有一个特别的朋友会出席。我在记忆中搜罗好半天,也没有想出谁会是他口中所说的特殊的朋友。必定这么多年过了,在我生活中来了又走了,走了又来的朋友太多,而他们无一例外的会在我生活中的某个特定时期留特定的记忆。毫不夸张的说,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我的特殊朋友。

我问黎晓晚上在什么地方打齐碰面。他说约在萍聚海鲜城。我说,还是来遇见酒吧吧,既然是彼此都认识的特殊朋友,那就不要在外面了,在一个相对私人的地方,更能畅饮叙旧。黎晓笑说我从原来的窜天猴变成了现在的超极宅,成天就会守着破个酒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。他还说,虽然是为了等待,但也没有必要如此的寸步不离。我很严肃地调笑说:“哥们,你是懂我的,我怕万一会再错过。”

下午,我在聚福祥定了一份烧鸭套餐,然后又红的白的啤的准备了全套活儿的酒水。入夜时分,我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一桌子酒菜前,心思却不知飞向了什么地方。房间外、酒吧内喧哗的声音没有半点能够钻进我的私人专属,这里是属于我的清静小天地。

当当当……随着两三声敲门,黎晓推门走了进来,他一向如此从来不请即进。我看看表,离约定的时间分秒不差,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守时。

见他是一个人来的,我不禁问道:“唉,怎么就你自己呀?那位特殊朋友呢?”

黎晓笑了笑说:“既然是特殊朋友,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现身呢。最起码,你也得起身来个夹道欢迎吧。”

“毛病……”我笑道,“好吧,夹道欢迎可以,可我一个怎么夹道呢。”

黎晓哈哈一笑说:“没事儿,这不还有我呢吗?咱俩总可以夹道了吧?”

我笑道:“行行行,那就听你的,夹道欢迎这位朋友……”

黎晓说:“好啊,那你我左右站好,听我口令——立正。”

“搞什么鬼呀……”黎晓很多年没有跟这么逗闷子了,虽然我一下子还有些不适应,但更多的是往昔依存的快乐感觉。我嘴里虽然调笑着,但仍然随着他的口令打个了标准的立正。

黎晓煞有介事地说:“有请特殊客人……”

我被黎晓的装模作样逗得有些哭笑不得,但心里却不由得对这位特殊客人更加好奇了起来。

门开了,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。看到他的那一刹那,我喜得登时就说不出话来了。这么多年过去了,他几乎没有什么变化,脸上虽然有了沧桑的痕迹但依然坚毅俊朗,身休虽然微微有些发福但依然挺拔如松。

“你……你是!”我刚要说话,那人却抬手做了个嘘声的动作,然后抑了抑手上随带的餐盒。于是我们相视一笑,心照不宣地在餐桌前上相对而坐了下来。他打开餐盒,里面装了一条薰鲫鱼和一只蒸螃蟹。

哈哈哈……我们两人相对一笑,然后他拿薰鱼我拿螃蟹,各自吃了起来。黎晓站在旁边看看他又看看我,嘴里叨叨道:“哎嘿,你们俩这是唱得哪一出啊?”可是任凭黎晓在那里摸不着头,我们俩还是只各自忙活着,全然没有去理会糊涂中的他。

很快,三下五除二的,薰鱼和螃蟹被我们俩秒速吃光了。

我端起碟子冲他说:“看看吧,这螃蟹断损到位,毫肉不剩。”

他也端起碟子,对我说:“你也看看,这条薰鱼,肉已食尽,骨架完整。”

“哈哈哈……干杯!”我们同时举起杯里的白酒,然后一口气闷了下去。

“海洋班长……”我走上前,一把抱住了他,激动地说,“真没想到会是你,这么多年了,没想到还能见到你。”

海洋抱着我笑道:“哈哈,好你个小猴子,还能认出你班长我啊,不错不错,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。”

我说:“当然能认出来了,你是我最亲密的兄弟嘛。海洋班长,这些年你去哪了?怎么一点你的消息都没有了。”

海洋说:“哎,说来话长……”

黎晓说:“哥儿俩,咱别搞得跟久别重聚的情人儿似得行吗,哈哈……别抱着了,都坐下来说话吧。”

“哈哈哈……”我们被黎晓逗得哈哈大笑,然后各自坐了下来。

黎晓好奇地问:“海洋班长,你跟佳音,刚才你们俩一言不合就开吃,这是什么名堂啊?”

海洋笑道:“这个就有故事了……佳音,你来说吧。”

“好……”我笑了笑说,“是这样的,那年刚到部队,海洋是我们的新训教官,他出生在南方海岛、家庭富裕,很是瞧不起我们这些内地的新兵,口头上说得最多的就是——这些个新兵蛋仔土气得很,连个螃蟹都不会吃,更甭说成为一名合格战士了。我当时特不服气,总想找个机会把这口气争回来。”

“哈哈……”黎晓问,“那后来呢?”

海洋接着说:“后来啊,这小猴子发现我一件糗事,也是关于吃的,那就是我不会吃淡水鱼,十次吃鱼得九次被刺卡。那天,他专门拿了一条薰鱼来找我叫板,说什么吃鲫鱼的不比吃螃蟹的见识少之类的话。你也知道的,这小猴子是在河边长大的,最会捉鱼吃鱼,当时就给表演了个骨肉分离的吃鱼法。其实那些话我本来就是随意说说,没想到这小猴子这么较真儿。没办法,事已如此我就只能跟他斗到底了。后来……哈哈”

我接过话头说:“后来一个会吃螃蟹了,一个会吃鲫鱼来,而且都是吃技上的绝顶高手……哈哈!”

海洋笑道:“哈哈……现在想想真是滑稽,我一个资深老兵竟然会跟他这么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斗这个法。不过说心里话,我挺喜欢这小子那股劲头的。”

我说:“哎呀,还是那时候好,大家在一起多快乐呀。一转眼,都过去十二年了吧。”

海洋说:“是啊,整整十二年了。时间过得好快呀,现在再也找不到那时的快乐了。”

黎晓说:“唉,那我们一起干一个吧,敬我们那段共同的永远回不去的青春岁月。”

“好……干一个。”三个人同时举杯,一饮而尽。

“痛快……”海洋抹了一把嘴,脸上堆满了久违的喜悦。

我看看海洋,问道:“海洋班长,这些年都没有你的消息,你被调离后去了哪里?怎么也不跟我们联系啊?”

海洋说:“去了江城,后来……”说到这里,海洋突然停住,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愿回首的往事。

黎晓问:“海洋班长,这次你怎么是一个人来的,嫂子呢?”

海洋苦笑了一下,说道:“我还没有结婚呢……哪来的什么嫂子。不过,不过马上也要有了。哎……”说完这话,海洋兀自叹了口气,像是卸掉了什么包袱,又像在感怀什么……。

我不知所以地笑道:“海洋班长,你要结婚啦?恭喜啊……嫂子长什么样啊,有没有照片啊,给我们看看。”

“呵呵……谢谢你小猴子。想见嫂子会有机会的,只可惜我手上现在没有她的照片。”海洋笑得有些苦涩,眼神中竟然闪过了一丝悲伤的游离。

我小心地问:“海洋班长,我怎么感觉你这状态不太对呢?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?”

“没有!”海洋摇摇头,既而又说,“来,我们还是喝酒吧,今天啊不醉不归。”

“好,喝酒”黎晓附和着,并同时端起了酒杯。

我也说:“好,不醉不归!”

夜色渐深,我们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,反正空酒瓶已是狼籍满地。

沉醉中,海洋的情绪终于崩溃了。他望眼欲穿地看着窗外深邃的夜空,用迷顿的话语,跟我们讲起了他那只有在电影中才会发生的故事,一个铁血男儿的爱情故事。

那一年,海洋被部队抽调到江城。当时,恰逢高校新生军训,军事素质优良的海洋被很自然的派去做军训教官。

海洋很随和,所以在集训时同学们都喜欢跟他开玩笑,一本正经的海洋时常会被那些大学生们叫做解*放*军叔叔,虽然海洋比他们也大不了几岁,但海洋却也坦然接受同学们给他的这个称谓。他很享受这种调侃的快乐,他喜欢同学们的阳光烂漫,如果不是当兵,他应该也会选择读大学。

在众多同学之中,海洋总会被一双明亮的眼睛所吸引,每每在与她四目相对之时,他的心里总会升腾出一种莫名的喜悦和紧张。

只是海洋不知道,那一双眼睛其实也一直在含情的注视着他一言一笑,注视着他棱角分明的黝黑脸旁。

集训是短暂的,在这短暂的集训时光中,海洋与那双闪亮的眼睛频繁着交换着对彼此的倾慕。

叶子,是那双眼睛的主人。她不能自已地喜欢上了这个不苟言笑的大头兵,并在集训结束的最后时候,把写有自己电话号码的纸条塞到了海洋的手里。

时光流转中,海洋与叶子的感情在升华,他们通过电话一线传情,那么多的时光里,他们相互说着言不由衷的闲话,倾吐着对彼此最真最纯的爱意。

那年冬季来得很早。海洋与叶子手牵手走在落英缤纷的街道上。

叶子问海洋:“听说你要退伍了?”

“嗯……”海洋什么也没说,只是轻轻点了点头。

叶子说:“关于你去留的选择我不想干涉,但是我想知道,退伍后你还会留在江城陪我吗?“

海洋说:“会的,我会一直陪着你“。

叶子说:“如果你真得一直陪着我,那等我毕业以后,就嫁给你。”

听到叶子这样说,海洋笑了,笑得是那样尴尬而灿烂。25岁的他,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什么是被爱。

叶子看着海洋的微笑,心里一动,脸颊就红了,她大着胆子问:“海洋,你想不想亲我啊?”

“什么?”听到叶子这样问,海洋的黑脸竟然红了,然后憋老半天憋出一个字“想”。

叶子狡猾地看看海洋,吐吐舌头笑道:“好小子啊,今天终于原形毕露了。我啊早就知道你存心不良了,给我老实交待,是不是蓄谋已久了?是不是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有这个鬼念头了?”

“嗯……”海洋都不知怎得,竟然木讷地点了点头。
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看到海洋的呆样,叶子乐开了花,她说,“看你这傻不拉叽的样儿,想亲我啊没那么容易,我得保留这个吻,然后在你做出一件感动的事情后,再送给欠。哼……”叶子说着,像一只小燕儿似得“飞”走了。

后来,海洋真得做了一件足以能够感动叶子的事情,只可惜叶子却永远无法看到了。

那天晚上,一场冰雨不期而至,叶子湿着头跑回宿舍,可在洗过头后就突然晕到了。等海洋得到消息赶到医院时,叶子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他。

病毒急性脑膜炎……来得是那样突然。叶子躺在病床上,像睡着了一样,只是她再也不会对海洋笑了。海洋也再也不能看到叶子含情的明眸了。

叶子走了,可海洋却不忍离去。在后来的很多年里,他孤独地打拼在江城,不为别的,只为曾经对叶子的那一句“我会一直陪着你”的坚守。

一转眼,十年就这么过去了。十年间,海洋不知多少次的徘徊在曾经与叶子并肩走过的街道上,直到深夜。他总在极力寻找着叶子的气息,可是那气息却越来越淡……

如今,海洋三十五岁了。在叶子生日那天,他收拾起了轻轻的行囊,踏上了回乡的列车。

在回家前,他又去坟前看了叶子。

他对叶子说:“叶子,你永远的定格在了二十岁,我用十年去爱你,不知你在那个世界是否能够感受得到……如今我已不再年轻,请原谅我,我不能再继续陪着你了。我要回家乡陪伴父母,也许还会找一个允许我继续思念你的姑娘结婚。你不会不高兴吧……如果你不高兴,就到梦里告诉我,我愿意再回来为你坚守下一下十年。”

听完海洋的故事,我陷入了深深的沉默。我无法相信这个时代还有这样纯洁而执着的感情。我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,劝慰这个沉浸在往昔丝丝甜蜜但更多是苦涩回忆中的男人。我只问了一句:“那叶子后来给你托梦了吗?”

“没有,她好狠心,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……”说完这话,海洋一仰脖,喝干了杯里最后的白酒,眼泪在眼眶打着转儿,却最终没有掉下来。

断断续续地说完自己的爱情故事,海洋便沉沉的睡去了。我听到他在睡梦中,还在轻轻地呼唤了一个名字——叶子。

酒精让我的头又沉又痛,可是我的精神却异常清醒。我感动于海洋跟叶子的爱情故事。更感叹这人世间情缘的美妙与无奈。也许酒醉后的海洋,不会记得他曾跟我讲过他跟叶子的故事。但他的故事却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。铁骨铮铮汉子的柔情,更能融化物欲时代的人情冷漠。希望这过往曾经的遗憾和泪水,能够化作美好的潺潺涓流,永远的流淌于他内心的清幽山间,灌溉和滋润他纯净的心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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