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翡翠已经不在乎他信不信了,她只是想替小姐把话说完。

“殿下认得这个吗?”

小丫鬟摸索出一个压步坠子,并不金贵,只是个普通的梨花坠子,梨木雕的。

可那坠子对萧子恒来说,却异常熟悉。

那是他母妃给他雕的。

小时候,别的皇子都有玉佩或金饰戴,而他没有,他羡慕不已,他不及怀王,母族强盛,也不极废太子有姑母庇护,他母妃出生低微,所以他自小并不受宠,过的远远不及其他皇子奢侈。

父皇有什么赏赐,宫里有什么好东西,从来落不到他头上来。

母妃喜欢梨花,便用梨木给他雕了个压步坠,让他佩戴,别人有的,他也有,只是不及别人的华贵罢了。

“这是小姐为救小皇子,从小皇子身上拽下来的,小姐一直捏在手里,只是这个坠子材质普通,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色泽了。”

翡翠抬手一扔,将坠子扔进了未来得及熄灭的火盆里。

枯木逢火,顷刻间便燃烧起来。

萧子恒想去抓,可是已经来不及了,江湛怕他再次烧到手,急忙阻拦,“殿下.....不可。”

“看在皇子妃的面子上,我本想留你一命,奈何你非要触怒本王,来人,将她带下去,关进地牢!”

萧子恒双目猩红,咬牙切齿。

翡翠却觉得快意,她终于为小姐出了口气。

侍卫上来,将翡翠拽押起来。

“为什么?为什么不早说?她为什么不说?!”

萧子恒盯着火盆里烧成炭的坠子,又痛又恨的说。

翡翠在侍卫的羁押中挣扎着喊,“小姐不止一次的告诉过你,是她救的你,可你不信她,如今小姐死了,她解脱了,殿下,你高兴吗?后悔吗?!”

翡翠的喊声越拖越远。

萧子恒通体发寒,想哭又想笑。

他后悔吗?

他忽而大笑起来,状似疯魔。

江湛担心殿下真疯了。

萧子恒回想起当年,他被人从水里捞上来,睁开眼便看到一个小女孩蹲在他身边,对他微笑。

恍惚间,他觉得那小女孩的笑容是这世间最温暖的阳光。

“是你救的我?”

他问小女孩。

小女孩问他,“你冷吗?”

她将自己的斗篷解下来,盖在他身上,斗篷上还留着梨花的清香。

像母妃的味道。

那一年,他十岁。

母妃病逝,留他一人在深宫中挣扎求生。

他的吃食,被宫人暗中克扣,母妃的遗俸,也被太监们搜刮干净,宫人们暗地里欺负他,嘲讽他皇子的身子,奴才的命。

冬日落湖,亦是为人所害。

他以为他会死在湖里,但有人对他伸出手,将他从冰冷的湖水里拉了上来。

他醒来见到沐清灵,便将她当做这辈子的光。

他还记得过后沐元颜兴冲冲的跑来关心他,问他有没有生病,他却冷脸将她赶走。

他将所有的好脸色,好脾性,都给了沐清灵。

为了她,他可以付出一切。

拒绝封王,留守宫中,只为离她更近些。

她身子不好,他便昼夜不停的搜罗名贵药草,为她调养身子。

太医说她患有心疾,他便让沐元颜怀上孩子,以幼子之心入药为她治病.....

“呵.....咳。”

“殿下!”

萧子恒吐出口血,江湛连忙扶着他。

然,萧子恒不痛不痒,推开他,擦了擦嘴角的血迹,“找仵作来,再带柳太医来见本王。”

他眼神是江湛从未见过的冰冷,殿下心绪起伏太大,导致气血逆流,淤血不畅恐会伤及心脉.....

江湛低头一看,大惊,“殿下的伤口.....”

“快去!”

萧子恒大吼,目光露出几分凶狠。

“是。”江湛不敢再拖延。

胸口上被沐元琢刺出来的伤口再次溢血,萧子恒却仿若未闻,好像不是他的身体。

一刻钟后,萧子恒亲眼盯着仵作验尸。

仵作如芒在背,冷汗直流,战战兢兢的将验尸结果报给萧子恒。

这可是小皇孙啊,恒王让他验尸,要是让陛下知道了,仵作怕自己脑袋不保。

小皇孙可怜,恒王殿下可怕,仵作是既觉得可怜又觉得可怕。

江湛将柳太医提了回来,萧子恒还让人去了趟柳太医家里。

没等萧子恒开口,柳太医便腿脚哆嗦的跪了下去,神色惶恐,“见,见过恒王殿下。”

“殿下,柳太医正要全家离城。”

江湛在萧子恒身边低声道。

他去的时候,柳太医正带着全家出城。

“哦?柳太医想去哪?”萧子恒不紧不慢的开口。

“回殿下,老臣年纪大了,已辞去太医一职,正要带着家人回老家养老,沐妃娘娘也已同意.....”

柳太医颤颤巍巍的说。

提及沐妃,萧子恒目光冷下一度,“沐妃娘娘的身子可有大碍?”

柳太医一直负责调养沐妃的身子,他知道萧子恒最紧要沐妃的身子,于是紧赶着说道,“娘娘身子已无大碍,殿下尽可放心。”

“是吗?娘娘的心疾也好了?”萧子恒语气阴森。

柳太医觉得心慌,却强装镇定道,“殿下大义,有了.....药引,娘娘的心疾已然痊愈。”

萧子恒笑了,在他眼里,柳太医已经是死人了。

柳太医擦了擦头上的冷汗,偷偷去看萧子恒,看到萧子恒阴森的面容,吓得又低下头。

以前的五殿下是冷硬,现在的五殿下瞧着可怖!

柳太医无端觉得脊骨发凉。

“殿下若无事,老臣.....”

“药引未取,柳太医是如何治愈心疾的?”

不防萧子恒突然开口,轻飘飘的一句话,却叫柳太医浑身发寒。

“殿下.....”

“沐妃有心疾,是柳太医说的,需幼子之心入药,方可治愈心疾,也是柳太医说的,怎么药引尚在,沐妃的心疾却痊愈了呢?”

萧子恒每说一句,柳太医都感觉他头上的灭顶之灾压重一分。

他赫然意识到,恒王知道了真相!

他,他竟将小皇孙的尸身找了回来?

恒王知道幼子之心还在,他.....尸检了?!

疯子.....柳太医惊恐的两个眼珠子抖动,面色平静的萧子恒此刻在他眼中犹如厉鬼般恐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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