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慕长欢看着眼前一心想要揽下所有罪责的女子,冷笑了声说道:“当年,你父亲将你送给齐越,让你身中剧毒,日夜难眠,你竟然不恨他?”

司徒珏想了想,抬头说道:“是我自己贪恋荣华……”

说道一般,慕长欢一挥衣袖将那桌上刚刚落下的雪全部扫落,司徒珏瞧着她,顿时哑了声音。

缓了一会儿才说道:“这件事情,公主若答应我不告诉旁人,我便说出口,父亲也是有隐情的。”

“好!”

当年,司徒瑄也是有本事的,他会被齐越抓住就是因为燕国有人将他的消息卖了出去。

这件事情,司徒将军是知道的,所以他更气愤,大燕竟然会有官员出卖了自己的将军,司徒瑄是他的独子,谁都知道若他出事意味着什么。

金陵乃是皇家的钱袋子,这么多年来,他兢兢业业,可还是碍着某些人的路了。

当他答应了谈判,便是已然软了心气,对方太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。

当年的司徒瑄一直以为是自己逃出来的,因为不是光彩的事情多少年没有提过一句。

“父兄都想将这件事情压下去,可他们却还是找到了我,他们问我用我的命换我哥哥的命,我愿不愿意,我说愿意……”

司徒珏嘴角挂着笑意,“我被中了蛊毒,他们要我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在公主的饮食中下药,他们想要谋害公主。”

那时候,司徒珏还在慕长欢的身边,所以齐越那些人才要用司徒珏的命换了司徒瑄的命。

只是为了在宫里面在安插一枚棋子,他们还真是好算计啊。

听到此处,慕长欢的后背有些发凉了。

“我不肯,她们便发狠不给我解药,从那一日起我便患了寒证,每到冬日需得以鹿血和酒手脚才不至于冰凉,但我还需要他们解药才能活着,苟延残喘,为了解药我不停的去做我不想做的事情,我累了,公主就看在当年的情分上,让我死了吧。”

慕长欢见到司徒珏没有立刻认出她的身份,一方面是因为大家都长大了,面貌上有了不少的变化,二来便是司徒珏眼中的光更加暗淡,她的心中早就萌发的死意,只是寻求一个机会罢了。

“你若死了,伤心的会是你的家人。”

司徒珏抬起头来看着慕长欢说道:“可我若在活下去,他们就不是伤心而是丢命了,齐越要我入宫,我……”

这才是司徒珏忽然之间棋力下降的缘由。

她不想入宫,所以她不想要赢,虽说慕长欢用了不少的小手段,可她并非专精,只能说一个有心让,一个有心赢,在这个棋盘上博弈的从不是他们两个。

司徒珏忽然支撑不住倒在地上,慕长欢刚要去扶她,却从林中窜出了一个人,他喊了一声,“二妹妹!”然后便将司徒珏抱在了怀中。

原来司徒瑄一直没走,慕长欢也没有动,此刻两人的身份都已然明朗,看来她不好久留了。

“公主,今日得罪了。我……”

司徒瑄没有直接对慕长欢动手,倒是让慕长欢有些意外,原以为他是个莽汉,却不想是个喜欢听妹妹话的哥哥。

“送她去休息吧,让人看紧了她,只怕这么多年她在心里的压抑比你们任何人都要更重。”

司徒家总归是有一腔热血和一份豪情义气在的。

下半夜,慕长欢毫无意外的见到了司徒瑄,这兄妹两个似乎是做好了准备,想要将她给熬的心血枯竭。

“你又要说什么?”

司徒瑄这些年多在金陵,虽然做了将军,却是个太平的将军,他知道自己活着比冲到战场去更有用。

可他这么多年活得也很憋屈,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,如今踌躇满志逐渐被现实的无趣打压的只剩下妥协。

“父亲同妹妹商量后便做了决定,我被关在齐越,可我也不是傻子,从没听过能自己逃脱的敌将,尤其是我还受了重伤……”

他顿了顿,从怀中取出了一本册子,“司徒家乃是名门,我不想辱没了名声,若是公主信得过,让我死在战场上吧,这一辈子就这一口气,我得出了才能死!”

慕长欢笑了下,他们似乎都觉得自己是来杀人的。

“当年你被俘虏,很是气愤吧。”

司徒瑄不言语,“当年的事情妹妹知道的不多,我却是亲身经历,虽然不知道是她替我承受,但我也能够感受到,父亲是从那之后对她更为偏疼,而她也是在那儿之后得了这个怕冷的毛病……”

说着,司徒瑄苦笑了声,“这上面是当年知道我埋伏地点的几个人,我回来后,从养伤开始便一一调查过,最有问题的两个人我都圈在了上面,公主,我同妹妹商量了,她说你秉性纯良,一心为大燕,若是你都不能帮我们了,就没有人了。”

慕长欢最近已经听到很多这样的话了。

其实,她不必翻开,就已经能够想到这两个名字里面必然有一个是沈故渊。

他们这样说,无非是一种心理安慰,也或许就是在逼迫慕长欢大义灭亲。

沈故渊的问题很多……

当年沈故渊也在军中历练,那个时候他同司徒瑄是好友,当然也参与了这一场计划。

当年他平安归来,立下大功,凭借此功回归京都升任了兵部侍郎,从此官运亨通,可以说这也是他的翻身之战。

不由得司徒瑄不去怀疑,毕竟在一件事情后获利最大的才是最值得怀疑的。

里面两个人位极人臣,一个是沈故渊,还有一个是慕容珂。

这个人的名字落在慕长欢的耳中,有些怪异。

司徒瑄确实解释了下,“当年的慕容珂也是有功名在身的,他是一时热血,听说北方打仗,便带着不少的粮草和冬衣赶到了前线,当时父亲见到了他,夸他忠君爱国,便是如此见过一面,当时他在营地同沈故渊的关系很好,我无法得知沈故渊是否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。毕竟这是绝密。”

还有谁知道,或者是可能知道?

慕长欢问了句,司徒瑄让她往后翻了翻,还有如今的兵部尚书,礼部尚书还有左相。

当年之功,让许多人成了朝堂新秀,只有司徒家成了所有人的垫脚石。

这么多年,他们将苦痛藏在心里,因为他们不相信有人能为他们说话,朝堂的水太深,他们无法置喙。

慕长欢听到这话,心中难免悲伤。

她原本是觉得麻烦想要离开昭关,随便出来浪荡些时日,没想到歪打正着,竟然成了旁人心中最后的一丝光亮。

手指慢慢翻开,这一本子上记载的一切就像是大燕身上的疮疡,溃烂而难看。

可若慕长欢不将他们拔出,只怕是后患无穷了。

“二小姐如何了?”

司徒瑄摇摇头,“我问了小陶,她竟然私自停了药,这段时日一直在自己煎熬,这个丫头她从小就比一般人要犟上许多,可那是毒,如何戒了,要命啊。”

这话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呢?

沈故渊也曾就是她的毒药。

“这件事情,我还会详查,至于你们买.官卖官……”

司徒瑄摇头,“这事儿不是父亲做的,也不是妹妹做的,与司徒家无关,我们最多就是这一环上的棋子,左相脱不了关系,二妹妹将所有一切揽下来,是希望齐越不要将这件事情曝光,让我们能够得到安全,可她不知道贪污,受贿一样是重罪,若她死了,我岂能安心?”

这话倒是有些担当。

“既然你觉得冤屈,那我帮你想个办法,要你亲自调查清楚,这大燕到底有多少官员都是买.官得来的,还有多少百姓饱受他们的荼毒,你可敢?”

说道此处,司徒瑄是微微有些发愣的。

他没想到慕长欢会忽然给了他这样重要的一个责任。

“公主,你不该这么快相信我!”

慕长欢忽然便笑了,她敢对着司徒珏说出自己的身份,留在此地也不怕被人杀人灭口,就是因为她相信司徒家还是有门风在的。

“便也不必谢我,本宫是听了曹直言的话,你们司徒家算不上多么清廉,但也不至于太过,至少金陵的百姓安居乐业,司徒家是有功劳的,有些时候水至清则无鱼,司徒想要在混水中活下去,什么都不做只会让当年的事情重演……”

“公主竟然如此想?”

司徒家对着慕长欢便跪了下去,这一次他是真的服了。

“朝堂昏暗,不是你的错,你的责任便是守住这一城,守得住便是功劳,若是真的用那一套迂腐的官司来管大燕的朝堂,怕是九成九的官都该杀了,难不成本宫将他们都杀了,那谁来帮着本宫管理大燕呢?”

这话,慕长欢并未对任何人说过,只是今日,她想要试一试,万一他是个可造之材呢?

“公主大恩!”

慕长欢颔首,“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,先从金陵附近开始调查,你们司徒家的福气还在后面呢。”

司徒瑄领了慕长欢的口谕,即刻便下山去了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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