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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面。

谢寒舟淡淡注视着面前害羞低首的女子,神色冷冽松动,黑眸深处涌动几分情绪,更多的却是审视,并无暧昧。

“昨日,我便回绝了。师姐,我无意谈及此事,今后只专心大道长生。”

陆朝颜猛地将头抬起,原本绯红的脸色竟一下变得惨白如纸:

“寒舟,师父的一番美意,你为何,为何要拒绝?”

女子似乎是伤到了心,眼角划出了泪来,可眼眸深处却是阴冷霜寒。一双眼睛宛如标尺望来,细细琢磨着对面人此时的神色。

谢寒舟现在的状态很差,面色苍白,面对陆朝颜的质问,他也只负手站定,并不过多解释。

陆朝颜抿了抿唇,眸光闪动,轻声问了另一件事,一件她早就心中有数,但却隐忍不说的一件事。

“寒舟,你之前为什么选择去禁忌之地,你是想要做什么?”

“无事......”

谢寒舟蓦地僵住,转瞬放开,却清晰映在了陆朝颜的眼里。

陆朝颜见他反应哪里还不明白,脸色变了几番,终于是按捺不住,清晰的说出了心里的疑问,亦或者是盘旋在心底多日的念头。

“寒舟,你难道想要将她从禁忌之地挖出来?!所以你不愿和我结成道侣,所以你不愿我为她立衣冠冢,所以你会不顾一切,不理师门,奋不顾身的去了禁忌之地......谢寒舟,你要知道禁忌之地的封印从来都是有进无出,你还心存什么侥幸?”

“住口!我怎么会去做此等无用之事?”

谢寒舟厉声打断道。

他此时的脸孔宛若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,连着声音都是冷寒,让人心神剧颤。

从前的谢寒舟还是一柄望之艳羡的华贵宝剑,所有锋芒都敛在剑鞘里,现在的他,却是锋芒毕露,气质凛然,随时都能取人性命。

陆朝颜见他反应如此大,还有什么不明白。

她抬手捂住不断颤动的心神,冷笑一声,下了猛药:

“你看不清自己的心,但你的行为都是为了她。可笑,简直可笑!她现在已经神魂俱灭,就连肉身都在那高垒厚土里,谢寒舟你还有什么放不开,想不通的。你要不是为了她,为何要拒绝师父的提议!”

“不要再说了,我与她的事,多少是我,多少又是师姐你?林伶在师门处境艰难,很多时候都是师姐你故意所为。禁忌之地,我明明叮嘱过她不要去,可她还是去了成了祭品。师姐,你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。”

谢寒舟语带叹息,又似呢喃,带着一种疯狂。猛地周身灵气全部释放,强大的势压顿时倾向了陆朝颜,眼中已有恨意。

宛若排山倒海之势,呼啸袭来,避无可避。

在这一瞬间,陆朝颜的后背骤然升了一股寒意,谢寒舟是认真的,他是真的对她起了杀机?

那灵气在最后关头停住了,但陆朝颜面无血色倒退了几步,还是被他吓到了。

两人从没闹成这般,之前种种危难纠结之处,都是互商互谅的解开。

这次,是他们第一次争吵。

夜色更深了。

天空中的铅云低沉压抑,沉甸甸的压在了心头上。

须臾。

通讯玉佩亮起——天道子传讯,邀陆朝颜相商。

陆朝颜冰冷一笑,片刻后,转身离开。

两人再见时,便是第二日的谢居峰了。

日常煎药,换药。

只是谢寒舟吞下陆朝颜送上的黑漆丹药时,没有注意到她眼里的冷意。

......

三百年后,牵丝城封家。

那日,镇压高级傀儡暴动结束后,谢寒舟便突然昏迷过去,迟迟不醒。

灵气暴动,神识混乱,毫无清醒预兆。

梦魇沉沉,缠绕包裹。缠心咒高热不消,灼烫于心口。

此时识海深处被锁位置,无数药液灵气被缠心咒调动疯狂攻击。见几条缝隙已开,剩下的灵气攻击便愈发强烈了......

某日黄昏。

残阳似血,落日熔金。肃杀的冷意在空气中弥漫,晚风呼啸卷开了尚未关好的门窗,“啪嗒”一声,震耳欲聋。

谢寒舟骤然惊醒,满身冷汗,房间内空无一人。茫茫白音中,只有鼓噪的心跳声,“扑通扑通”的提醒他回到了现实,已不再是梦境。

梦魇纠缠不休,终于在此刻平歇。识海全开,那锁已被灵气冲开。

他从此再无梦魇,也再无旧梦纠缠了......

此刻。

心口位置的缠心咒已是烫的不能再烫,体内灵气不受控制从缠心咒位置倒灌而入。

分秒呼吸间,都在提醒着他——桑伶伤势严重,而且离他太久太远,不在近旁。必须立即找到她,将她保护好。

谢寒舟手里却是慢条斯理将衣袍穿戴好,缓慢踱步到了窗前,将那被风吹开的木棱窗子打的更开了。

窗外,花团锦簇,流水潺潺,是一处小花园。更远处,山石掩映下,水体连接着一处更大的湖泊,四周架以连廊。花园连廊有侍卫巡逻,侍女举盘翩跹而过。

春水盎然,几条橙金锦鲤遨游嬉戏,水波涟漪,让水中的昏黄天色搅碎成了碎金。

屋中暮霭沉沉,屋外已是五光十色的人间。

他的眸色极深,眼底薄薄的悲凉一点点慢浮了出来。

识海锁已解,记忆恢复,所有的事情,他都想起来了,那个被识海故意藏匿起来的女子,他也想起来了。

“林伶......”

林伶,天道宗弟子,他的师妹,尚未结成金丹,相处几百年,对自己痴心不悔,一心爱慕,最后献身禁忌之地,镇压暴动,成了人柱,永世不得出。

想到这儿,谢寒舟心中不禁充满嘲弄,他自小就活在“期待”里,直到林伶死他意欲放弃一切,只要求带回林伶尸身安葬,师门都没有放过他。

师父使了那般的手段将他识海封禁,要的不过就是他飞升成仙,为师门带来荣耀。桑伶是一个傀儡,他何尝不也是一个“傀儡”呢。

明明,他的要求和愿望都很简单,可命运和世人从来都没有放过他。

“桑伶......”

两个人的名字一致,容貌也是五六分的相似,连着习惯,喜食甜食的爱好,都是一致。

可桑伶对他态度自然无异,是没了记忆,还是有意接近报复?

桑伶会是林伶吗?

如果不是,如果又是?

脑中思绪杂乱,谢寒舟一时竟无法理出来个所以然。

缠心咒本就诡异难解,接下去他与桑伶之间也是纠葛缠身,一时无法脱离。

万一。

世事难料,桑伶真的就是林伶灵魂的寄托傀儡,那他们两人之间的纠葛和恩怨,只会更深了,他又该如何面对......

情绪剧烈起伏,缠心咒受到影响,那诡异的灼热更加滚烫了三分,将他所有的心绪都吸了过去。

缠心咒要求两人不能分隔太远,那日桑伶逃往花源乡,他受梦魇纠缠昏迷了两日,后受缠心咒的牵制,强行追了过去,才能缓解缠心咒的异动。

更何况桑伶似乎受了伤,灵气一刻不停的攥取倒灌,显然对方并未康复。

时间紧迫,为今之计只能先将她救出,再去思索其他了。

不消多久,用了些手段,谢寒舟就从封家侍卫的口中得知,桑伶被关去了九层塔。

他乍闻这个消息,过去找到封家长老时,身上威势并没有收敛。

胖长老咽了一口干唾,将早就打好的说辞一口气吐出,道:

“谢师侄,这次封家镇压高级傀儡暴动,你出了大力还受了伤,昏迷了多日才苏醒,老夫自然要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。可此事?你为难甚至是杀了老夫,我都是没有法子啊。她当日来的鬼祟,又是高级傀儡,还遮遮掩掩用了法宝遮掩气息,封家自然是有监护之责。”

谢寒舟缓缓看他,且就是一眼,胖长老整个人都僵立原地。

前几日,初见谢寒舟,望之还是一柄天道宗高悬于阁、展示世人的宝剑,现在宝剑已经出鞘,寒芒尽显,分毫间就要取人性命。

胖长老握紧了椅手,忙道:

“谢师侄,不过九层塔这段时间是天道宗轮值,你们都是同门,你要不问问你的同门?”

“何人负责此事。”

“陆仙子!这几日天道宗的布防轮值等事宜都是她在负责。所以她也是百忙中抽出一点空,才能过来你那边看看,哈哈哈。”

天道宗近日派了数十名弟子到了牵丝城,意为给九层塔换防轮值。陆朝颜也在牵丝城,便由她出面接待,来往交际安排诸事。

谢寒舟这边也是耽搁不得,陆朝颜寻了有名医士,告知只是内伤太重,需要好生休养,便给了许多灵药丹液,交托给了封家照顾。

陆朝颜来往忙碌了七八日,每日清晨黄昏粗粗一看,观察他面色是否尚好,又听了一遍侍女禀告,才会离开。

今日,昏迷了几日的谢寒舟突然清醒,陆朝颜并不在近旁,便是这个原因。

对于陆朝颜照顾缺席的事情,谢寒舟表情平常,居然毫不在意。对着封家长老淡淡行了一礼,转身离开。

见人走了,胖长老长舒了一口气,摇头道:

“男女纠葛最是麻烦,还不如制作傀儡简单,丁是丁卯是卯的,样样板板都是清楚。啧啧啧,谢师侄还不知这事是他贤内助陆仙子叫我们干的。我可得叮嘱好封家上下,总不能再把这点也说了出去啊。”

可是心头的直觉,却在提醒他,这一切可能并不会瞒得住多久。

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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